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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路上,我叫来了黑狐干娘,询问了一下具体事宜。

“干娘,在阴宅里留下六块石碑就可以了吗?这一次,咱们不用去底层阴宅了吗?”

“去底层阴宅?”

黑狐干娘笑道:“别说现在没有好的办法进入其中,就算有,你敢进去吗?”

“和之前的江北市不同,白城的底层阴宅已经被彻底占据,成了人家的地盘,这个节骨眼闯入进去,可以说是十死无生的局面。”

“所以呢,在苏白的阴宅留下镇压的石碑,已经是最好的结果了。”

我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继续问道:“那石碑具体的作用是什么?”

“连接两处阴宅,吞噬外泄的邪气。”

黑狐干娘继续说道:“整个城市的阴宅尽归一人,那苏白的确厉害,可即便如此,他也没办法化解掉所有的麻烦。”

“咱们可以说是各有所需,你堂口的仙家需要邪气,你百家命格的提升,也和黑山脱不了关系,而那人,可以通过你来稳固自己的地盘。”

“先这样吧,走一步看一步,目前来说,白城的麻烦已经到了不得不解决的地步。”

“你今天所面对的亡命鬼虽然凶煞,但好歹没完全掌握阳宅,这白城有些地方,比这里的情况可要严重多了。”

我揉了揉太阳穴,随口一问。

“我堂口的那位黑狐,什么时候能够完整的请下来。”

“他也太奇怪了,只有一部分邪气能够动用,还不如一道残魂呢。”

“等吧。”

黑狐干娘苦笑道:“要真是能解决白城的问题,他的魂身,也会凝聚完毕。”

“而你呢,也趁着黑狐的成长过程,适应一下黑山的邪气,以免对你造成不好的影响。”

……

第二天一早,我从闹鬼的别墅中醒来。

窗外阴沉沉的,下起了淅淅沥沥的小雨。

就在我看着窗外出神的时候,一股阴风席卷而来,将一张红彤彤的喜帖,吹到了窗口处。

偌大的‘喜’字很是显眼,我推开窗户,将喜帖拿在了手里。

霎时间,阴风骤起,煞气横生,整个房间的温度,变得如同冰窖一般。

紧接着,房门被撞开,一身着白袍的小童,匆匆忙忙的跑了进来。

“师父啊,你咋还没起来呢!”

“赶紧的吧,东家接亲的队伍都快出门了,就等着你呢,要是耽误了吉时,傅老爷可是要怪罪咱们的!”

我一头雾水的打量着门口的小童,这时我才发现,这哪里还是别墅的主卧啊,分明已经变成了极具年代感的客房。

我嗅了嗅空气中残留的酒气,然后拍了拍额头,装傻充愣的问道:“小子,我喝了不少酒,头脑有点不大清醒,你告诉师父,咱今天要干嘛来着?”

小童愣了一下,随之冲上前来,一边帮我换衣服,一边讲述起来。

“师父啊,我就说让你少喝点,这下子好了,伤身体不说,连正事儿都快忘了!”

“傅老爷家这些年不大顺当,三年间死了两个儿子,三个孙子,这不是找你来瞧事儿的嘛!”

“你说他们家犯邪乎,傅老爷的小儿子也是重疾缠身,估计没个三两日活头了,趁着他还没死,你赶紧把这场喜事办了,是你说的,他家的邪煞只能用喜煞冲破,您咋连这事儿都给忘记了呢?”

换好衣服,我来到了梳妆镜前。

镜子里的我还是我,并不是小童所提及的师父。

回想刚才被我抓住的喜帖,我便意识到,我已经来到了阴宅,而我的任务,便是完成这桩冲煞的喜事儿!

跟随小童走出房间,一行人的目光便落在了我的身上。

紧接着,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迎了上来,将两根金条塞进了我的手里。

“何师傅,我家的事儿,就靠您了。”

“没问题。”

我入戏很快,笑呵呵的将那两根金条塞进了口袋里。

走出大宅,我看到了已经蓄势待发的迎亲队伍。

我一边观察,一边走向了队伍的最前端。

两匹高头大马上坐着两个壮硕的汉子,人和马身上,都挂着喜庆的大红花。

但这二人不是正主,也不是关键。

真正的新郎官,此刻正躺在棺材里,而这口棺材,则是被拴在两匹马身上的麻绳,拖在了半空。

我探头一看,只见一穿好了寿衣,面无血色,双目空洞的年轻人,正一动不动的躺在棺材里。

这人身上已经弥漫了不少死气,别说三两日,依我看,这小子连今天都撑不过去。

棺材里的年轻人看向了我,他嘴唇动了动,但却连说话的力气都使不出来。

我的目光从他的身上挪开,打量起了那口棺材。

棺材上刻着不少符文,我虽认不出来这是哪门子术法,但我能清楚的感受到,这口棺材的聚煞作用,可是颇为罕见的。

紧接着,我又回头看了一眼东家的大宅。

只见整个宅邸,已经被邪气所弥漫,关键是这邪气已经聚集成煞,若是无法破煞,住在这宅邸之人,必定是下场凄惨。

当然,我不能用常规的方式来看待这栋老宅,因为我清楚,这是阴宅,而并非是多年以前的阳宅。

既然是阴宅的话,那就意味着,这里同样是被苏白掌控的地盘。

而他找我来这里,便是想通过这场婚事完成破煞,如若不然,这阴宅恐怕也保不住了。

想到这里,我对着身旁的小童询问道:“我昨天说何时接亲来着?”

“您这记性,可是越来越差了,师父啊,您可少喝点酒吧!”

小童将一个本子递给了我,翻到末页,我找到了有关于傅家婚事的相关事宜,而字里行间,也记录了迎亲的吉时,看样子,我所化身的这位先生,也是个忘性不小的主儿。

根据本子上所记录的时辰,我也捏起了手指,随之嘟囔道:“金堂,解神,鸣吠相合,西南喜神正时出,的确是个难得的吉时。”

我又看了看死气弥漫的棺中之人,分析道:“白丧祛吉,人死喜日,合字反煞,喜冲灵堂,好家伙,这冲煞方式,邪煞也挺不住啊!”

看了看女方的生辰八字,我便将本子递给了小童。

到这里,已经没啥好说的了,接过新娘,完成婚事,然后喜堂变灵堂,这傅家大宅的邪煞,估计也就被冲刷的差不多了。

“师父,吉时已到,启程吧!”

在小童的提醒下,我抬起手臂,高声喊道:“启程,迎亲喽,唢呐喜鼓,都整的响亮点!”

高声呼喊之后,小童跑出了三十三步,点燃了桥头的炮仗。

而我,则是来到了两匹骏马前方,撒出了大把的红钱。

别看我稀里糊涂的来到了这里,但相应的规矩,却难不倒我。

去时撒红钱,归时撒冥钱。

这喜丧相冲,方能成煞,煞要是不够,哪能驱邪避祸呢?

待炮竹响完,我也迈出了脚步,迎亲的队伍,则是紧随其后。

“何苦?”

白九九爬到了我的肩膀上,懵逼的问道:“一觉醒来,咱这是穿越了?”

“这是哪啊?瞅这架势,得是七八十年前吧?”

“谁不是一觉醒来?”

我骂骂咧咧道:“咱命苦啊,真就被人当做牛马使唤了。”

“我就碰了一下喜帖,结果就被卷入了阴宅。”

“行了,来都来了,吃顿喜酒再回去吧,这里的问题不难解决,喜事过后,我高低让东家给咱孝敬点阴德!”

白九九嘿嘿一笑,摩拳擦掌道:“阴德是小,给我弄点酒水吧,我这嘴最近吃啥都没味儿,就念着这一口呢!”

我瞥了一眼白九九,刚想挖苦她两句,可还没等我开口,我只觉得后背一沉,紧接着,我整个人便被踹飞出去。

一声马蹄,那两匹高头大马就好像受了惊似的。

将棺材掀翻在地不说,我整个人,更是被踹到了木桥上。

“师父,你,你没事儿吧!”

小童将我扶起,后面的接亲队伍,更是乱作一团。

“不能停!”

我艰难的爬起身来,一边跑一边吩咐道:“唢呐继续吹,敲鼓的继续打!”

傅家老爷脸色很差的跑上前来,对我质问道:“怎么回事儿,你搞什么名堂!”

“马惊了跟我有什么关系?”

我抬头看向两个坐在马上的汉子,表情瞬间凝重起来。

那二人瞪着眼睛,呲着大牙,原本满面红光的面孔,也变得花花绿绿。

这一刻,二人就好像变成了纸人似的,两张鬼脸的出现,也覆盖住了他们原本的样貌。

紧接着,其中一人扯着尖锐的嗓音说道:“这桥是白过的吗?大喜的日子,咋还连起码得规矩都不懂了?”

我打量着二人,认出了附在他们身上的鬼物。

这种鬼叫做讨喜鬼,倒不是说他们性格或是长相讨喜,而是出于这种鬼东西,专门在喜事上面使绊子,从而讨要好处。

讨喜鬼喜欢阴暗的角落,喜事走大路,遇井盖红,遇水投米,炮竹开路,锣鼓齐鸣,很大程度上,都是为了震慑这种鬼魂。

我化身这位,应该不能连这点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吧。

带着满心疑惑,我又看了一眼木桥。

果然,桥上的每根木桩,都盖上了红纸,桥下方的支柱,也拴着驱邪的铜钱。

这两点都做到了,水里就更不用说了,这位先生,想必前一天就已经做好了过桥的相应准备。

“喂。”

得知不是流程上出了问题,我便将目光放在了两只讨喜鬼身上。

“遇上喜事,讨点吃食,讨点香火,不算过分。”

“该给的都给了,你们俩却拦住了迎亲的队伍,这有点说不过去吧。”

“咋的,是觉得欠下阴债没什么了不起,还是觉得,你俩的小命够硬啊?”

我拍了拍马背,威胁道:“赶紧给我滚犊子,不然打得你们俩魂飞魄散!”

“仨瓜俩枣,打发要饭的呢?”

扯着尖锐嗓音的小鬼挑衅道:“这病痨鬼都能娶到媳妇,我们哥俩,也得沾沾喜气。”

“这样吧,你找俩阴时生辰的小娘们,让她们坐在桥下,我们哥俩开心了,这桥啊,你也就能过去了。”

两个讨喜鬼的话把我彻底给逗笑了。

虽说这是阴宅,有些过往也都是固定的,但遇到如此嚣张的小鬼,也是实属难得的稀罕事儿了。

“娘们没有,拳头倒有一双!”

我抽出三根香烛,抓着其中一人的衣服,将他拽到了我的方向。

紧接着,三根香火被我点在了那人的额头上,与此同时,三道白光,也烙印在了那人的眉宇间。

“给脸不要,我看看你的命,到底有多硬!”

两耳光下去,我将男人身上的鬼魂彻底打散。

讨喜鬼连凶鬼都算不上,这玩意也就能借着喜事,讨点好处,根本没有太大的威胁。

除掉他们并不困难,但我必须考虑到,两个小鬼,为何不惜被打散的代价,也要拦住接亲的去路。

而且,这种鬼魂获得好处的方式,依靠的大多是婚庆的规矩,他们又是如何以没脸子的些许能耐,附在了两个魁梧汉子身上的?

这种冲煞的喜事,挑选的开路之人,肯定都是硬八字的那一类,这一点,极不正常!

打散两个小鬼之后,我安排几人将棺材摆正。

此刻,棺材里的年轻人有进气儿,没了出气儿,看这架势,他也坚持不了多久了。

“傅老爷,距离娘家,还有多远?”

一身华袍的老者很是不解的看了我一眼,好像这个问题,并不该由我问出口似的。

“总共就三里路,我就问你,能不能启程了!”

路程不远,被这两个小鬼这么一折腾,新郎官的情况,也越发的不容乐观,看来,有什么东西,是想让新郎官死在去的路上啊!

这一刻,我瞬间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

傅家的小少爷,死是肯定会死,但什么时候死,却极为重要。

他可以死在回来的路上,也可以死在洞房花烛的夜里,但绝对不能在接到新娘子之前,咽下最后一口气儿!

想到这里,我立刻将武王鞭握在了手里,并且首当其冲的跑上了木桥。

“后面的,跟上我的脚步!”

在我的指挥下,接亲的队伍踏上了百米之长的桥梁。

可就在整个队伍走了一半的时候,只见河水突然翻涌,大作的阴风,更是将红纸和压在上面的砖石,全部吹进了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