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同让宫婉婉他们这些才回来的犯人休息了一炷香后,就下令启程,离开锦华县,继续赶路。
“头,咱们不在锦华县把午饭吃了再走吗?要不吃了午饭再离开锦华县吧。”卢同的一个手下对卢同说道。
他之前就想让卢同等把午饭吃了再离开锦华县,他中午想吃顿好的,想在锦华县下馆子。
“这才上路没多久呢,钱还是省着点花,别开始就想着下馆子吃好的,咱们这么多人,下一顿馆子可要不少钱。”卢同摇头。
“我们今日、明日都吃包子、馒头,我已经买好包子、馒头了。
你想下馆子,等后日到了下一个城再下吧。”卢同说道。
他们押差一路上的吃住都是由公家出钱,但钱不算多,所以得算着花,不能一开始就好吃好喝浪费钱,不然早早把钱用了,之后的吃住就要自己掏钱了。
卢同的手下见他一脸心意已决的样子,只能点头。
卢同可能是考虑到队里有不少老弱妇孺,还有个拉车的宫婉婉,
所以走得并不快,还有些慢,等他们出锦华县时已经是半个小时后了。
出了城后,卢同领着流放的队伍一路向南,走半个小时后,就让队伍停下休息五分钟,然后继续走,
再走半个小时,再让队伍停下休息五分钟。
宫婉婉暗叹卢同这人对犯人真的是不错,这样犯人就能得到适当的休息,不会累得走不动了。
其实这样才是聪明的做法,让犯人一直走,不肯让犯人休息。
犯人累了走不动,就鞭打犯人,逼着犯人走,犯人的身体早晚受不了会生病,没办法继续走,这样反倒耽搁赶路。
还是像卢同这样好,这样犯人不容易生病,可以一直走,不会耽搁赶路。
“娘,你用不着帮我推车,我拉得动的。”宫婉婉倏地看到吴昕芸又去帮自己推车,赶忙阻止。
娘一路上一直想帮自己推车,但都被自己阻止了。
“可我想帮帮你……瞧你,都一头汗了。”吴昕芸一脸慈爱,望着宫婉婉额头上大颗大颗的汗珠,眼中闪过一抹心疼。
她忙掏出手帕走上前,帮女儿擦去了额头上的汗珠。
“我这一头的汗不是累的,是热的,快中午了,太阳变得很辣,要晒死人了。”宫婉婉说道。
真想来个冰可乐,再吹吹电风扇。
可惜不能在众人面前玩消失,不然现在就进空间满足这小小的愿望,喝它一个冰可乐,吹上半小时的电风扇。
只能晚上众人睡了后,再实现这小小的愿望,现在先忍耐着……
“大家停下休息一下。”突然前面传来卢同的声音。
他们又走了半个小时了。
犯人们高兴地立即停下就地休息,趁机拿出葫芦喝水,天热得厉害,让人很容易渴。
宫婉婉母女也趁着休息的时间拿出葫芦喝了点水,宫婉婉没忘记君无尘,也喂他喝了点水。
君无尘仍旧是双目紧闭,没有一点要醒来的迹象。
“娘,我才喝了一口,还没喝够呢,求你再给我喝几口吧。”突然后面传来一道稚嫩的童音。
宫婉婉母女本能地回头向后看,发现是一个五、六岁的男童,拉着他娘的衣袖求水喝。
他娘摇头,摸了摸他的头,柔声哄道:“灿儿乖,不能喝了,你爹和你爷爷都还没有喝呢,得给他们喝了。”
“咱们有这一大葫芦水呢,我再喝几口,也还剩不少,够给爹和爷爷喝的,他们不会没喝的。”
灿儿皱起粗黑的小眉头,嘟起小嘴叫道。
“虽然咱们有这一大葫芦水,但这一葫芦水我们要喝四个人,而且要喝很久呢。
也不知道可以装水的地方在哪里,要多久才能到,如果是要几天后就糟了,所以我们一定要省着喝,每次只能喝一口,喝到有水源的地方,能装水。”灿儿娘叹息。
“等到了有水源的地方,能装水了,娘一定让你喝个够,现在你就忍耐一下,好不好!
灿儿最乖了,最听话了,会答应的,对吧?”灿儿娘摸了摸灿儿的娘,声音更温柔了。
灿儿看了看她娘,最终点了头。“嗯。”
“灿儿真乖!”灿儿娘扬起唇角笑了,向坐在一旁休息的男人和白发老者递去葫芦。
“相公、爹,你们喝水吧,这么热,你们一定很渴了吧。”
男人接过葫芦马上递给白发老者,“爹,喝水。”
白发老者拿过葫芦喝了一小口后,就把葫芦放回儿子手上。“你也喝吧。”
男人也只喝了一小口,随后把葫芦还给了灿儿娘,“娘子,你还没有喝水,你赶紧喝一口,润润嘴,你嘴唇都有些干了。”
“嗯。”灿儿娘接过葫芦喝水,也只喝了一小口,明显三个大人都舍不得喝水,想省着喝。
其他犯人和灿儿家的大人一样,都不敢多喝水,都省着喝,怕早早把水喝了,却一直找不到水,就只能一直渴着。
这种天一直渴着,会要命的,很容易脱水。
“唉……”吴昕芸从灿儿一家身上收回视线,回过头去后露出唏嘘的表情,摇头轻叹了一声。
“怎么了?娘。难道你认识这家人?”宫婉婉眼中闪过一抹疑惑。
“这是戴太尉家。”吴昕芸点头。“没想到他们家也被流放了,之前都没有发现他们家……也不知他们家谁犯了什么罪,让全家被流放?”
“戴太尉家?”宫婉婉微挑眉尾,怎么印象里没有戴太尉这号人。
她记得现在的太尉是个姓严的,五十岁左右。
“戴太尉是十多年前当的太尉,他当太尉的时候你还小,不记事,所以不知道他。
他当了三年太尉后就因身体不好向皇上请辞,之后一直在家养病,显少露面,所以如今的京城已经没多少人认识他了。
他的儿子和儿媳也很低调,不太露面,所以也没什么人认识他们。”
“我记得戴太尉今年应该有七十岁了吧,比你祖母还大不少,这把年纪还被流放,真是惨!”吴昕芸一脸同情。
宫婉婉回头看了一眼戴太尉,确实是惨,都这把年纪了还被流放。
看他的脸色,他明显身体不好,有病在身,加上他的年纪,
即使卢同是个好人,流放的路上不会虐待犯人,他怕是也很难活到流放地。
“卢大人,请问要有多久才会有水源?我们这水要怎么个喝法?能不省着喝吗?”突然前面传来一道叫声。
一个中年汉子一边擦汗,一边朝着卢同走去,到卢同身前后,
恭敬地向他作了一揖,说道:“天太热了,叫人渴得厉害,想多喝点水,
但又怕要走很久才会遇到水源,早早把水喝完,会渴死。”
“我先前忘了告诉你们了,这附近都没有水源,没有小溪、河流,更没有井。
所以,你们的水要省着喝,要算着喝到傍晚。
按我们现在的脚程,到傍晚的时候,才能去到有小河的地方,可以装水,到时大家就可以放开的喝了。”卢同说道。
闻言,犯人们都叹起了气,还有人眼中闪过庆幸,庆幸之前一直省着喝,不敢多喝。
“多谢卢大人提点。”先前问卢同的中年汉子再次向他作了个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