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诸位此曲敢听否?”
李月白踏剑飘然行于空中,单手负于身后,颇有一种遗世独立俯视众生之感。
莫说那些官员,或是一众百姓心情复杂。就是那位夏海棠也直到此时,才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似乎把事情闹到了另外一个方向……
一个她完全没有意料到,且不可控的方向。
也未等众人给出回答。
李月白双手抚在琴上弹奏了起来。每个单个的音节都听着十分悠扬……
可结合在一起,不知道为何就有了一种铮铮杀气,让人听了直觉背后发凉。也似乎曲子里不止是这杀气……
有天地宽广间的大江大河,一切的美好山河地貌。实在当这幅山河图呈现出来时,人在面对山河时,则又会生出一种渺小之感。
“此曲……甚好。”
绣楼那边,低头看《莲花三记》的魏无命合上了书,由衷说了一个好字。
但顿了顿,他又摇头道:“即是浮生不拜,单有蔑视一切的杀气却还不够……或者说少了几分洒脱。”
他轻轻一跃飞起,飞到绣楼广场的中央的一面擂鼓面前,拿起鼓槌敲了起来。
明明只是看他随意敲下……
可每一下却似有龙吟虎啸声响起,一股磅礴和洒脱的感觉扑面而来。而曲子描绘的画面也有了改变。
眼见,无数仙人在天上飞渡,有仙宫飘渺。
只是我却独自一人傲然于世,踏剑向那天宫而去,管它那天宫里是魑魅魍魉还是妖魔鬼怪,我依旧我行我素,驰骋天地。
亦或是天地万物,没有一物可值得我区一拜……
“此曲当真是洒脱也狂傲。”
众百姓里,那位司马如意混杂其中点评道。
他摇了摇头又道:“只是听过此曲之人,若是普通人或是没有修为之人在身,怕是今晚睡觉都是辗转难眠了……”
原因无它。
这曲子的杀气依旧还是太重了。纵然听者会被曲子里的洒脱和狂傲所感染,可那藐视一切的杀气,直会让人脊背发凉。
果然曲罢。
大部分的百姓或是那些绣楼上的官员,都是面色煞白,一头的冷汗。
有的绣楼的姑娘们更是被这曲子里的杀气给震慑到,半天回不过神来……
“谢过魏先生擂鼓伴曲。”李月白于空中先是向魏无名道了谢。
后又看向广场中央的一众老学究问道:“这曲如何?”
“这……郡主之曲甚好!”
“此曲磅礴大气,却是妙极!”
“十分之妙!怕是在场之人无人也无能耐作出这样的曲……”
一众老学究连忙说道。
凭心而论,这曲在他们看来当然是好的。只是曲子里蕴含的杀气太重,实在让听者一直都是处于心惊胆战的状态……
身高上方的抚琴的李月白,一道剑气劈下来把他们全杀了。
且这个曲子,以后怕是也无人能复刻出来……
真要强行去演奏,只怕是演奏不出精髓,先被曲子里的杀气所伤了。
也从这个角度,他们其实又不太想给这曲好的品级。但是通过这个曲子,他们已经大体了解这位外表美丽的郡主,实际上是一位狠人。
你要真说这曲子不好……
他们也是真怕性命就没了。
在这样的短暂沉寂之后,有一位老学究最先开口道:“郡主这曲不夸张的讲!就是春等级了!”
“我觉得让郡主这曲也高!要是还有再高的等级,肯定郡主就是在春之上了!”
“词曲听一回。确实以后也不在乎天上那些仙是什么了!”
一众官员也在沉寂片刻后马上发挥了他们拍马屁的功夫。
至于绣楼里。那位夏海棠啧显得有些无地自容。
似乎上天空上都那位郡主也根本没有去在乎她,这让她更显得心情复杂……
想了想对着身边人道:“这百花祭我还是不参加了。”
也虽然没有一个人出来说她和郡主比,是不自量力还是怎么的……
可她就是觉得有些无地自容,没有脸面再待下去了。
又一刻钟后。
众人被李月白曲子所含杀气震慑的姿态缓了过来。重新回味刚刚的曲子,才是发现这曲子是真的好。
只是你回忆的时候,自然又会不自觉叶把曲子里所含的杀气回忆起来,这就使得人的感受姿态不是那么好。
但总体而言,这曲子还是回味无穷的……
不过也就在这个时候,却见有人登上了绣楼广场中央大笑道:“呵呵呵呵呵呵呵呵……在下也当履行我的赌约了!”
说完,那人解开裤子,朝着向南无人的方向就撒起了尿。
他一边做次动作,一边还爽朗笑道:“在下司马如意特来履行和大伙的赌约!大伙是当个笑话看也好,还是当我真性情也罢!诸位尽管说就是……在下不会在意。”
“这人其实说起来倒是还真算得上真性情。”北边绣楼的黄逵摸索着下巴说道。
他突然就觉得这次的这个青州百花祭就有意思了起来。
人群中有人也道:
“司马如意!倒是个好爷们!真性情!让我们佩服!”
“能把赌约履行到这个份上!厉害!司马兄弟!”
“若是换我来!肯定是做不到啊!”
但是也有一部分则是指着司马如意骂了起来:
“哪儿来的玩意?实在大煞风景有辱斯文!一点教养都没有!”
“撒个尿而已……这叫什么狗屁阵性情!”
绣楼上都一众姑娘们也是被司马如意这壮举给吓的花容失色。
也就只有那位冷婉秋还算镇定,指挥着身边的姐妹不要慌乱。
而发生了这样的事情,最没面子的其实就是当属绣楼上都一众官员了,尤其是主要负责这次百花祭花魁选拔的礼阳郡守一张脸都绿了。
他气得大拍桌子道:“这个司马如意到底何许人也?还有他如此放肆!人呢?都死哪里去了?”
一众绣楼下面的官兵被他这样后知后觉一阵骂之后,则是又菜后知后觉反应过去前去捉拿他了。
只是一众官兵都是普通人……
而那司马如意怎么也都是丁铁牌子的炼气士,他脚尖一从中央绣楼广条下消失在了人群里。
已经回到北边绣楼的李月白则是看得清楚,这人其实根本没有走。而是他跳入到人群之后,很快就在脸上换了一副面孔,然后很快就和一位身材丰腴的小娘子勾搭在了一起。
这确实也嚷李月白看得直呼一声“佩服”。
短暂的鸡飞狗跳后……
花魁选拔大会恢复正常的秩序继续举办。
只是在之后的女子,一众老学究给她们的评级最高也就是个秋字。
这倒不是说后来的女子中又不如前面夏海棠的。
而是李月白那一曲后……
众人不自觉和她一对比,就显得很差了。
也终于在又几个女子下台后。
那位“水珠儿”的冷婉秋姑娘走了上来。
见她步步生莲,一袭素衣也是十分得体。
在走到众人面前之后……
她先是优雅向众人施了一礼。然后手拿丝带舞动了起来。
见她同样是小巧玉足点地,但是相比之前的夏海棠就要灵巧更多,且舞动的同时却是让让觉得一点也不俗气,反而在飘飘衣带的加持下还有几分仙。
直到曲罢,也算让人拍手叫好了。
“这一舞不错……不错……”
“却有几分意思。”
“我觉得可以给个春字。”
一众老学究说道。
虽然和李月白那是完全没办法比,但是相较于其他人已经好了太多。
当事人的冷婉秋对于老学究各样的点评也显得很谦逊,不过多的去争和辩论。
直到她下了台子后,身边有人走过来道:“姐姐,你这一舞当真是惊艳啊!我要是个男子只怕要对你一见倾心了……”
“只是为觉得你这一舞,那位郡主……”
“客套话就不必说了。我自己多少斤两还是知道的。妹妹说这话就是捧杀我了,你难道是想我去学夏海棠,然后去和那位郡主对比?”
冷婉秋婉约一笑,看向了同她说话的女子。
那女子看到自己心思被对方说出来,转头就要走。
冷婉秋也只是看着她默默的离去,从始至终她都保持着笑容。
直到先前那位女子离开她的视线,她依旧保持笑容对着身边人道:“我记得丘水月妹妹最拿手的就是唱曲了吧?”
“姐姐问这个做什么?”
那人疑惑,不知道也不理解冷婉秋要做什么。
而丘水月是刚刚离开那个女子的名字。
“没什么,就是正好我手上有些润嗓子的药,你去拿给她喝了吧。记着,不要让她知道哦。我既然是她的好姐妹,做些好事自然不能让她知道。那样就没有惊喜的感觉了……你说呢?”
冷婉秋笑的越发温柔如水。
且她笑着的同时讲一包药给了身边那人。
那人结果后打开药包一看,这哪里是什么润嗓子的药,根本就是毒药……
而这药毒不死人,但刚刚好能毒哑人的嗓子说不出话。
“怎么……妹妹是有难处办不了吗?”
“不……不是……不敢。”
“我有那么可怕吗?妹妹,你看你说话怎么都结巴了?”
“不是,姐姐。”
那人看着冷婉秋,明明后者笑得灿烂温柔,可不知怎么的她后背还是一发凉。
……
远处的绣楼高台上,这隐密的一幕被黄逵用神念看在了眼里,他叹气道:“什么温柔如水的水珠儿,明明是毒死人不偿命的鹤顶红啊!这看着温柔的女子,竟然……哎。”
“胖子。你也算经过世面了。看开就好,就把名气提升到那个地步的女子,怎么可能就只是普通的花瓶呢?”
显然,李月白也用神念注意到了那一幕。
正说着的同时……
却见那位“水珠儿”冷婉秋,埋着袅娜的步子向着台下缓缓走去,似乎上刚刚她手里的丝巾掉了下去。
然后……
一切都是那么的巧合。
礼阳郡守的大儿子刚好在下面走过,冷婉秋在步子迈到最后一个台阶的时候突然就崴了脚,然后不偏不倚扑倒了那位公子哥的怀里。
再然后美人一娇羞低下了头……
那位公子哥则是也红着脸,在腼腆了一会儿后喃喃道:“姑娘……男女授受不亲啊!”
可手却很老实的不放开人家姑娘。
“公子你可以背我吗?”
“我……可以。”
公子哥显得不知所措,对着冷婉秋点了点头。
“如此看下来,这个冷婉秋和你聪明。”黄逵又道一句。
比起夏海棠,这个冷婉秋不争不抢,也不刻意出头,但是最后她轻轻松松就得到了自己献给要的。
比起什么百花祭花魁的头衔……
也许,做郡守的儿媳才是最优解。
再往后绣楼广场上……上来的女子真的就显得平庸了许多。
唯一让人眼前一亮的就是那位丘水月,开头的小调唱的还不错。但是也不知怎么的,她唱到一半的时候嗓子突然就出了问题,再也发不出声。
人群里……
也只有李月白、黄逵、魏无名以及一些炼气士知道是这么回事。
到傍晚黄昏时。
今天百花祭的花魁选拔算是正式结束。
既然是要选花魁出来,而百花又是青州一直以来都比较盛大的节日,那花魁选拔一直以来都不会特别简单。
只是看了这样一天……
李月白几人觉得接下来看不看都无所谓了。
今日他们看下来,所看到的就只有一众女子们勾心斗角,和一众官员们对着各种貌美有特点的女子各种吹捧。
所以接下来……
这百花祭确实没再看的必要了。
人群里,一位上了年纪的妇人则是摇头道:“以前的百花祭我记得人们都是在赏花,然后吟诗词歌赋……现在这百花祭算是什么?说不不好听的就是一群卖的出来抬高自己身份,好让自己卖的更高而已。”
只是她这话一出,立马却被身边一众人骂道:
“胡说八道!别的不说那冷姑娘温柔似水,品质一定不差!怎么就轮到你这老婆子说三道四!”
“是啊!你胡言乱语什么?”
“我看你这老婆子才最煞风景!”
“哎……我看也就只有那位郡主,才真当得上封号的烈莹二字。”老妇人叹气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