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祁黛娥舍不得江清月,意欲留她在王府过年。“江姐姐,你大可以来年继续教我刺绣。”

“郡主身份高贵,除却大婚需要绣制的嫁衣,将来能用得上针线的地方并不多。郡主已然掌握多种刺绣要领,若再精进,也不需民女来教,靠个人练习即可。”江清月如实回道。

祁黛娥撅起嘴,假装不高兴,拉扯着江清月的袖子耍赖。“那你多留一留,陪我说话总可以吧?”

江清月笑着点头,转即跟祁黛娥道:“倒是可以,不过郡主可要先请示过王爷才行。”

祁黛娥愣了下,略微尴尬的笑了笑。她松开拉扯江清月的手,眼珠子灵活的转动,口虚道:“我的事不用请示他!”

江清月含笑不语。

祁黛娥见状,跺下脚,又拉住江清月:“江姐姐,你不信我?”

“郡主的心意,民女感激不尽。天下无不散的筵席,民女早晚都要告辞的。”江清月忽然冲祁黛娥深鞠躬,礼行的很正式。

祁黛娥见状更急了。她吩咐江清月就在这等着,她这就去找大哥商量。

祁黛娥提着裙子便往外跑,连大氅都不曾披上。嬷嬷们慌慌张张的捧着衣裳去追,口里不停地喊郡主……

前些日子,太子祁连赫主动跟皇帝请命,保证解决江南地区催科一事。祁连赫本以为这件事好办,交代几句话下去就能成了,却没想到这帮兔崽子仗着天高皇帝远,个个借口推诿,拒不执行。祁连赫怕父皇来年追问此事,他无法交代,遂趁着年关前来晋王府求助。

祁连修听说经过,摆摆手,不欲掺和此事。

祁连赫两条浓黑的蹙眉扭在了一起,急得手心出汗。他想说点软话求一求祁连修,又觉得他堂堂太子爷不能这么掉份儿。祁连赫急得有些躁郁,才落座没多一会儿,便频频唉声叹气。

“怎么,嫌我这茶不好喝?”祁连修端起白玉茶杯,悠哉地品了一口。他半闭着眸子浅笑,好似全然沉浸在茶香中。

祁连修穿着一身玄色卷草攀纹样锦袍,领子加了白狐皮毛点缀,腰间系着白玉腰带;发如墨染,简单扎束在脑后,胸前微微零落几缕;半张的墨眸里闪动着疏淡的琉璃之光。整个人精致中透着随意,随意中又透着慵懒,高贵淡雅,直似神明降世。

祁连赫早被他副模样震得习以为常,不过今儿个又觉得他比平常更英俊。祁连赫纠结半天,发现问题出在衣服上,这件衣服做得太精致了,恰如其分的衬托出祁连修的英俊。

难不得父皇喜欢他,光凭这身风姿已让人禁不住欢喜了,更何况祁连修自小颖悟绝伦、巧捷万端,叫人不服都不行。幸亏他不是皇子,否则自己的太子之位真就岌岌可危了。

祁连赫赶紧收了心神,咳了两声,终于开口哀求:“好弟弟,你就帮帮大哥。回头朝上的那些老臣都笑话我复餗偾辕,你脸上也无光不是?”

祁连修侧首刚要反驳,便听外头有人喧闹。眨眼的功夫,祁黛娥冲了进来。祁黛娥没想到太子也在,连忙请礼打招呼。

祁连赫哈哈大笑:“黛儿妹妹还是这般活泼可人,你得空常去东宫走走,瞧瞧你大嫂。她平日总闷在屋子里,也没个人陪着聊天。”

祁黛娥笑着应承,转而冲祁连修挤眼色。

祁连修淡笑:“我和太子还有事商量,你有话直说。”

“那个,大哥,跟你商量个事儿……”祁黛娥趴着祁连修的耳朵小声嘀咕了一番。

祁连修冷下脸来,口气坚决:“不行!”

“为什么不行?”祁黛娥提高音量,不满的反驳。

祁连赫子见到此情此景一脸震惊。祁连修竟然驳回了他宝贝妹妹的请求,这也太稀奇了!

“当初让她再进王府,你怎么答应我的?黛娥,做人要言而有信。而今你既然学成出徒了,便不必留她。”

祁黛娥撅嘴低声道:“我是那么答应的,所以现在跟你商量嘛。大哥,你就答应我吧。”祁黛娥扯着祁连修的袖子撒娇,这招百试不爽,大哥从未拒绝过她。

祁连修淡淡看眼祁黛娥,甩开袖子,冷脸责命嬷嬷们将祁黛娥带走。

祁黛娥不可置信的看着大哥,委屈的要哭。祁连修起身,连看都不看她,直接请太子移步书房。

祁连赫见他脸色阴沉,更怕其拒绝自己,开始拿兄弟情义说事儿。“修弟,咱哥俩可是打小一块长大的,小时候你掉泥坑里头是谁救得你?”

祁连修眸光冰冷:“太子爷,您似乎忘了,当初就是你推我进去的。”

“呃,那个,那不是小时候不懂事,嫉妒你被父皇称赞么。大哥是太子,照理说该是你们的表率,你该理解我当时的感受,对不对?”祁连赫摩挲着下巴,不好意思的笑起来。

“不懂。”

祁连赫:“……”

祁连修眼帘半垂,依稀可见他修长的睫毛微微抖动。

“诶嘿嘿,你啊,就不会不说实话。”祁连赫自己给自己台阶下。

“不懂我无父无母,你有什么好羡慕的。”祁连修抬眼,目光疏淡的落在祁连赫身上,转即道,“江南缙绅豪强交通官府,贿买书吏,隐混拖欠钱粮数年,这已属常例,积逋总数之巨,只怕连您这位太子爷也会为之惊叹。往年朝廷便曾多番追缴,但收效甚微。总归这件事,不是太子您一两句话便可轻松解决的。”

“对对对,你说的极有道理。我就说我今日没白来,修弟一定会帮我。”祁连赫高兴道,悬着的心总算放下了。只要有祁连修帮忙,他这件事一准能办成。

“我是个闲王,本不该管朝中事。”祁连修淡淡笑道。

祁连赫瞪他:“诶,好弟弟,这就是你的不对了,何必如此谦虚。你分明是个贤才,却非要做什么闲王。你也不怕在家闲的,把自己养胖了!”

祁连赫说完这话,顺便想象了一下祁连修发福的样子,肯定不能是美男了。或许等他这位贤弟胖了,自己便可成为祁国第一美男子了。

祁连修有些担心妹妹,简明交代祁连赫,“既然太子信得过我,便出个主意。将所有经手催科的官员施行十分考成,年前执行,年后评定,到时自有分晓。”祁连修说罢,便跟祁连赫匆匆告辞。

祁连赫听得半懂,未及细问便见对方走了。祁连赫踌躇了一会儿,决定就照祁连修的办法来执行,回头再议。

祁连修快步往凝心苑去。

高德禄追上来,试探问:“王爷,东苑那几个太后御赐的美姬还跪着呢。”

祁连修方想起前些日子她们推人入水的事儿。“舀湖水泼身,再跪一个时辰。”

高德禄心知王爷是记起她们先前欺辱周姑娘的事儿了,左右这几个美姬都不是什么善茬,高德禄也不求情,他直接吩咐叫人去办。

本来那天王爷都放她们一马了,今儿个非现巴巴的跑来送汤给王爷碍眼,该!

祁连修还未及进院,便听见琴声。祁黛娥往日不怎么弹这种哀思的曲子。祁连修一听,便知道是什么人干的,眸低略显阴沉。

他刚进屋,琴声便止了,就听见祁黛娥的笑声。祁黛娥迎了迎他,乖巧的奉茶。

“心情不错?”祁连修侧目。

“嗯,”祁黛娥点头,跟祁连修道,“江绣娘刚走,跟我说了些话,很有道理,我便就不气大哥了。我知道大哥疼我,宠我,关心我,一切都是为我好,这就足够了。”

祁黛娥甜甜地说一大堆恭维祁连修的话。

这些话搁在以前,祁连修肯定会高兴,而今他却冷着脸没什么表情。合着她不生气,完全是因为“江绣娘说话有道理”。

“大哥,这位是和我一块学女红的周姑娘。理国公府大太太的内侄女。”祁黛娥笑着引荐道。

周天巧颔首,半含羞地上前给祁连修行礼。动作停滞半晌,周天巧仍没听见前头人说免礼、时间久了,两条腿有点酸麻,抖起来。

祁黛娥给大哥使了半天眼色无效,便自己出言叫周天巧免礼。

祁连修冷着脸喝茶,眼皮都不曾抬一下。

周天巧一直忐忑的用余光偷瞄王爷,眼珠子都要瞟斜了,什么都没盼到。

王爷哪怕冷冷地瞪她一眼也好!

周天巧原地呆了半晌,略觉得尴尬。王爷不言,她不敢语,郡主也不说话,屋里沉静的可怕。

祁黛娥终于承受不了这个气氛,大哥她说不得,只能劝周天巧回家。“周姑娘送我的曲子很好听,改日我们再讨论琴谱。天色也不早了,张嬷嬷,备车送周姑娘回府。”

嬷嬷应声,请周天巧离开。

周天巧慌了,最后抬头看一眼祁连修,方依依不舍的告辞。

祁黛娥笑得勉强,等周天巧去了,方沉下脸来,坐在祁连修的右下首边。

“怎么?”祁连修勾唇问她。

祁黛娥有些懊恼,蹙眉道:“原我以为她真是为了弹曲子给我,才刚瞧她临走瞟那一眼,我算是瞧明白怎么回事了。”祁黛娥别有意味的看一眼祁连修。

“算你聪明。”祁连修笑了笑,他的妹妹自然不会笨。

“说起来还是江姐姐最好了,毫无目的陪在我身边。”祁黛娥禁不住发出感慨。

祁连修抖了抖眉毛,脸色骤然变冷。

江姐姐?

她竟已经把那个绣娘当成姐姐看了!

她把自己这个大哥至于何地?

祁连修喝下一大口茶,静心。罢了,江绣娘已然离府,他以后再不必计较了。

祁连修淡然的放下茶杯,余光扫过自己衣袖上绣制精美的攀花卷草纹样。刹那间,少女秀美的容颜在他脑中一闪而过……

理国公府。

周天巧铩羽而归,令周氏大失所望。

周氏为了让周天巧在王府内遇上王爷,上下打点了不知多少银子,换来的竟是“王爷不曾抬头看过她一眼”。周氏怎能不失望!

周氏气得不知道说什么好,伸手点了点周天巧的额头:“你啊,脑子若及你爹娘一半机灵,我这个做姑姑的就阿弥陀佛了,根本不用操心你的将来。”

周天巧闷闷地点头,眼泪不争气的往下掉。

周氏见她哭,无奈地拦她入怀道:“并非姑姑狠心,非把你往王府里推。你瞧瞧那晋阳王的风姿气度,你真不喜欢?京城多少闺中女子巴不得往他身上贴呢。姑姑是真心为你好,你无父无母,将来议亲到底是有些麻烦的。去王府做妃子就不同了,只要受宠,大可以不计较这些劳什子的东西。再者说,王爷的身世同你一般,自小就没了爹娘,你们处境相同,就更容易亲近说上话。”

周氏对“说上话”这点是深有体会。她是小门户出身的,粗略识全了字,却不懂吟诗作赋。大老爷平日偶有吟诵春秋之时,她却只有尴尬赔笑的份儿。后来府里养了个歌女,通些词赋,老爷便经常把叫她到跟前去。

而今京城的贵族们都流养几个戏子歌女作玩物,下贱奴才罢了,爷们们玩够了就扔,倒不算什么威胁。

说到底,她担心这个担心那个,就是怕自己身份低,在理国公府稳不住脚。她只得了一个儿子,却不是嫡长子,想要真正在府中立足还需再靠些什么,故才使了十二分的力气培养周天巧。

那日,周氏听大老爷说晋阳王是个厉害的,她方参透宁婉蓉去王府学刺绣的真正意义。她当时就立马想法子,把周天巧弄了进王府去。不曾想侄女这样不成器,无功而返。

周天巧见姑母还是怨她,哭得更厉害,可怜兮兮的讲述她差点淹死在王府的经过。

周氏一听,吓得够呛,赶紧哄弄周天巧。“多亏江绣娘救你一命,不然我真不知该怎么跟你九泉下的父母交代了。这事儿不能就这么了了,改日我叫人备厚礼跟她致谢。”

周天巧点点头,眼睛已经哭肿了。

周氏叹口气,打发她去,又发愁二房的事儿。本以为这回钱氏能被老太太嫌弃到坑里去。偏前个钱老太妃亲自上门了,好一顿给她侄女说情赔罪,加之钱氏奉上无数本孝经真心赔错,老太太竟真的动摇松口了,把钱氏提前放了出来。

周嬷嬷的死因到底没查明白,事情竟然就这么轻描淡写的过去了。

周氏感觉到钱氏背后力量之大,颇有危机感。

钱氏这次侥幸逃出来,肯定会因为那本账的事儿针对大房。往日逢场作戏,没撕破脸还好些,而今她们势必要针锋相对了,为此周氏还真有些担心。

周氏忽然想到了江清月。钱氏不是一直在培养她女儿宁婉蓉么。这丫头哪儿都好,唯独绣技烂到家了,她娇惯成性,府中绣娘没个敢真正教她的,唯有江绣娘是个例外。如若她把江绣娘拉拢过来,不就破了钱氏的谋划?

周氏想到此心下一喜,亲自过问了谢礼,命人给江家好生送过去。

江清月这礼收的心安理得,权当是救人和她当初给四奶奶的消息费。左右宁家后宅那一窝都不是什么好鸟,她收钱来做善事,也算是给他们变相积阴德了。

送礼的嬷嬷特意交代江清月:“年末府中大小事都要劳烦我家大太太操心,着实没空。太太说她年后想见一见姑娘,亲自致谢。”

“可不巧,我年初三起便便去庙里为亡父亡母祈福,出了正月方能回来。”江清月回道。

嬷嬷想了想,点头告辞。回头禀告周氏,照样把话说了。

周氏笑道:“那便记着,二月初一去请她。”

江清月让章嬷嬷把同样的话交代给钱氏身边的下人,只管说她出了正月之后有空即可。来年钱氏若还想让宁婉蓉学女红,势必还要再请她。届时两房碰头,事情就会变得有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