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微,你看看这话说的,好说歹说,咱们都是一家子骨肉,虽然之前有了些许误会,但如今都过去那么久了,咱还是亲亲热热一家人不是?这次你帮你表妹一回,等她出息了,也能提携提携咱们不是。”
窦宝珠脸上带着笑,语气再真诚没有了。
“虽然如今咱们顾家出了太后,可往下数,顾家可没姑娘进宫,将来谁还认咱们顾家?我们做事,也别只图眼前痛快,也想想将来。就算不为别人,你也想想你的小侄儿。”
窦宝珠示意儿媳将顾昀竖起来展示一下:“你看看他,他可是你们顾家唯一的根苗,以后要传承顾家香火的,你做姑姑的,不得为他考虑考虑?”
呸!顾昕微差点被她给逗乐了,还香火,根苗呢。
她撂下茶碗:“太太这话说的可笑,我自己有儿子,要什么侄儿撑腰,再说了,我还有个外甥坐在金銮殿上呢,轮得到这个屁事不懂的小娃娃给我撑腰吗?什么顾家的香火根苗的,跟我有什么关系?我还是那句话,你们自个儿有本事,就送了人进去,别来找我。秋叶,送客。”
“姐姐怎么这样不讲道理?”一直抱着儿子不说话的窦诗洁忍不住了:“我家昀儿可是你们顾家三代单传的宝贝,你做姑姑的不说为他做什么,这么点小事,于你也有好处的,还推三阻四的,也有脸做人姑姑!”
嘿,果然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能跟顾长亭两情相悦的人,也是偏得没边了!不过想想也是,能与有婚约的表哥搞到一起,大着肚子进门的姑娘,指望她三观有多正?
“那你就抱好你们顾家的三代单传,从我家滚出去!”
说完,顾昕微就走,窦宝珠想拦,被秋叶一把拉扯住:“顾太太,你还是自己走吧,别等我来扶你,你是晓得我的本事的。可别摔着你们顾家的命根子,大宝贝。”
顾家婆媳见顾昕微软硬不吃,又奈何不了她,只能抱着孩子,气呼呼地走了。
但这事没完,没几天,承恩公顾子霖,去了京兆尹,状告宣武侯夫人永安县主忤逆不孝,立时在京中掀起了轩然大波。
章齐以孝道治天下。
这做父亲的去告子女忤逆,男的影响仕途,女的遭婆家嫌弃,而且还要被众人戳脊梁骨,一辈子都抬不起来。
所以顾子霖这招,打算的是,既要毁了顾昕微的名声,还要逼着她上门赔礼道歉,按他们的要求做事。
以后任他们允取允求,搓扁揉圆。
同时,也是拿捏太后,要知道太后最疼这个妹妹,就是为了妹妹名声,也得跟他们妥协。
可惜,顾子霖的女儿是顾昕微。
这顾家一家子若是老老实实不来找她麻烦,她还可以选择性失忆,留着他们维持着面子情,如今既然想来拿捏她,那就真不好意思了,哪凉快哪呆着去,前账后仇,一并算了吧。
很快,大理寺也收到了永安县主的状纸,状告其弟勾结逆臣蒋谦,截杀其姐,图谋不轨。
顾昕微那里提供的是蒋谦抄家时,一并羁押的死士头领的供辞。
当初蒋谦谋反被斩,家底被抄了个干净,那些养在秘处的死士也被抄检出来,顾昕微就跟皇帝讨了人情,留下了那个死士头领,为了就是防着顾家。
果然,以恶意来猜测顾家,顾家从不让人失望。
这跟逆臣结交,可是死罪。
大理寺见宫里对永安县主提告状纸之事,沉默不语,立刻就明白了他们的意思。
二话不说,就去了承恩公府,拿了顾长亭下狱。
顾家一家子老小立刻傻眼,没想到自己告了顾昕微,她还没事,自己儿子先搭进去了。
等顾家打听出顾长亭的罪行,那立刻吓得六神无主。
尤其是窦宝珠,这事是她跟儿子瞒着顾子霖做下的,毕竟顾子霖虽然是渣爹,但也没想过要女儿的命。母子俩收了梁存奕的大笔银子,想着不过是个和离的女儿,前途有限说不得还要回来拖累顾家,于是就应承下来。
这事过了好几年,梁家都倒了八百年了,若说最初他们还会担心的话,现在早就忘了。
没想到,一朝东窗事发,顾子霖大怒:“胡说八道,当初她顾昕微被截道,那是土匪所为,我家亭儿当时为了保护姐姐,还受了重伤,两条腿都断了,怎么可能跟歹徒一伙去谋杀她?这是要冤死他啊!这顾昕微狼心狗肺,我要进宫找太后去!!”
这还了得!窦宝珠吓得赶紧拦了丈夫,几番拉扯之后,吞吞吐吐地把事给说了,但还狡辩:“当初亭儿是被那梁存奕骗了,以为他想再玩一次英雄救美,挽回阿微这才同意的。谁想那梁存奕不作人,要杀她呢,我们亭儿可是无辜的。”
反正梁存奕失踪好几年,把事往他身上一推,先把儿子摘干净再说。
顾子霖果然信了,就去宫里闹。
明面上,他是太后的父亲,皇帝的外祖,身份高贵,太后该给他的恭敬给的一丝不少,但事情,该怎么办还是怎么办。
那个头领一口咬定,顾长亭就是与蒋谦合谋,要杀了顾昕微,让当时的太子乱了阵脚,好再趁机杀掉太子。
而且这人手上还有密信,是顾长亭写给梁存奕,两人约定哪日动手,字迹一对,就是顾长亭的没错。
铁证如山,人证物证俱在,苦主要追究到底,而窦宝珠也没能逃过。
因为她的宝贝儿子,为了求生,把事情都推到她头上,毕竟跟梁存奕接触,可是她牵的线。
于是,顾长亭和窦宝珠母子,很快就被判了斩立决。
鉴于他家是皇帝外家,实在不方便诛连,顾昕微也大度地表示理解,所以宫里就下旨训斥了承恩公教子教妻不严,降爵罚俸了事。
窦诗洁傻眼了。
本来是被父母撺掇着,给家里的妹妹谋条出路,将来也好带契下儿子,谁想到大好前程没谋到,把自己夫君和婆母给搭进去了。
如今家里就剩下整日哀声叹气的公公和年幼不知事的儿子,她哇一声哭了。
一边哭,一边抱着儿子,去宣武侯府大门口跪着,拼命磕头,求顾昕微饶了自己母亲和弟弟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