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璋还跑到爷爷家，将这件事情跟老爷子说了一声，气的老头杀到纺织厂把韩厂长骂了一顿。
“你们俩怎么能这么糊涂？厂子里有议论声的时候怎么不去查？啊？”
老爷子越骂越生气，懊恼道：“我和你妈见韩莹的次数少，阿璋他们三个没事总是回去看我们，韩莹一次也没去过。我们跟她每年也就过年的时候见一次面，她跟我们也不亲。你妈说，大概是你媳妇在背后说她坏话了。当年她不同意你们的婚事，你媳妇大概对她有意见，所以，不想让韩莹和我们亲近。既然如此，那就不亲近吧。唉！也怪我们，如果我们主动来看她，说不定早就能见到王秀娥，能看出她俩长得像。”
“爸，这怎么能怪您呢。是我这个当爸爸的没做好。您千万不要这么想。”
老爷子走的时候，背影都透着一股子萧索之气。
韩家老爷子以前身居高位，早几年就退下来了，因为他的长子，韩学举的大哥韩学文在部队升迁很快，为了长子的前途，他主动退下来，省的孩子因为他反而受到掣肘。
这也算阴差阳错救了他，不然这会指不定是什么局面。反正到目前，形势还没有影响到他。他一个地位很高但没任何实权的老头子，碍不到别人什么事。
他只能骂自己的儿子，做不出来骂儿媳妇的事。他倒是可以让老伴儿来骂，但是老太太身体不好，还是别受这个刺激了，没看韩璋去告状，都躲着他奶奶吗？
回到家以后，老头子依然长吁短叹，整个人的状态都不太对劲。作为和他一起生活了几十年的老伴，韩奶奶很快就发现了事情的不对劲。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瞒着我？”
“没有啊。”韩老头立刻收敛情绪。
“没有？那我出去打听打听。你这不对劲是从阿璋来过以后才开始的，是老二家出什么事了？你也解决不了的事？你不告诉我，我就自己去打听。你也别想着瞒着我是为我好，你对我有所隐瞒，这事本身就不对。”
韩老头被她说的无言以对。沉默了一会，才好声好气的说道：“是有点事，但是已经发生了，也改变不了了，除了接受现实，也没什么办法。怕你激动，才没说。”
“你说，我不激动。我必须得知道，不然我抓心挠肝，吃不下睡不着。”
韩老头：“……”
他只好把二儿子家的事情说了一遍。
老太太：“！！！你儿子这么愚蠢？”
“那不也是你儿子？”
老太太沉默了，也不说话。过了一会，才说道：“王秀娥说她把孩子杀了，那尸体呢？”
“说是抛到深山里去了。公安带着王秀娥去找了，没找到，毕竟都十多年过去了。”
“不对，我们得去附近打听打听。当年说不定有人见过尸体，说不定有好心人将她埋葬了。”
韩老头：“……你说的有道理。我这就拜托人去打听。”
叶初还不知道，虽然她已经篡改了王秀娥的记忆，但是遇到了一个心思细腻的老太太，她还是面临着“暴露”的风险。
不过这些都还是以后的事情。
现在她正和自己“刑满释放”的爹聊天呢。
叶海波一进家门，看着院子里收拾的整整齐齐的菜地，虽然还没冒芽，但是一垄一垄整整齐齐，有两垄还栽着白薯苗，已经缓过劲来了，一看就能活。
他差点以为自己走错门了。但是再看看房子，没错啊。
“小八，小八。”叶海波站在院子里喊。
叶初在屋里回应：“干吗呀？”
“院子你弄的？”
“怎么可能，是文明叔帮我弄的。”
叶海波松了口气：“吓我一跳，这要是你弄的，不累死你。”
叶初从屋子里走出来，冲着他就翻了个白眼，翻成卫生球的那种。
叶海波：“当心卡那儿翻不回来了。”
叶初：“……”
他看叶初不说话，又酸不拉几的说道：“我这才走了几天啊，你就文明叔文明叔的，你干脆认他当爹得了。”
叶初本来是想怼他的，但是想想上辈子他为了养女拼命的架势，到底是没再说什么。
她走过去，抱了抱他，撒娇道：“爸爸，你可算回来了。我都想你了，你不在家，我一个人有点害怕。”
叶海波难得见她这么感性，心里一片酸软，忍不住拍了拍她的后背，想要表达出自己对女儿深刻的感情，他自己在菜园子里住着，也是很想闺女的好吗。
但是，一掌下去，却只拍到了叶小八瘦骨嶙峋的后背，骨头都有点硌手，“爸爸也想你”这句话立刻就被他咽回去了，转而改口道：“行了行了，不就是想让我养猪吗，我养就是了。”
以前他觉得瘦点好，瘦了显得仙风道骨，这会他看着叶初，突然觉得，太瘦了也不行。哎，看来以后得努力干活了。
叶初没明白他的脑回路，但是听他这么说，瞬间就精神了，雀跃道：
“我中午给你做炸酱面，下午你就去抓猪崽。明天就没时间了，你还要上工呢。”
叶海波：“……”现在收回刚才那句话，不知道来不来得及。
他问道：“哪来的酱啊。”
“跟田奶奶要的，她自制的黄酱，给我盛了一碗。今天早上我去买了半斤肉，都给你放进去。”
“你还买肉了？是今天新来的吗？”
叶初点头：“我今天早上看见会计骑车去了镇上，回来的时候驮回来的，然后就在大喇叭里喊有需要的社员过去买。”
他们南山村，买粮食、青菜和猪肉是不需要票的。
粮食可以直接用钱跟生产队买，青菜可以自己种，也可以从本村村民或其他村村民那里买（换），还可以从生产队的菜园子里买，用工分抵。
猪肉也不用票，公社有屠宰厂，生产队可以直接以集体名义从屠宰厂买肉，拉回村里以后再零散卖给村民。半扇猪肉，在村里卖三天都卖不完，虽然只要五毛钱一斤，大家也不舍得吃，顶多就是农忙的时候打打牙祭。
像这种天热炎热的时候，生产队只敢从公社买几斤肉回来卖，不然卖不出去就会臭掉。
叶初做了很好吃的两样面面条，爷俩一边吃一边嘚啵。
叶海波：“剩下的炸酱明天还能吃一顿。”
叶初：“嗯。我这两天还跟田奶奶学着做酱了，我已经做了一些，不过还没发酵好呢，现在还不能吃，得过几天才能知道我做的成不成功。”
“行啊，小八，你越来越厉害了。”
“那是。”
叶初：“爸，回头你跟我们张老师说说，我开学直接去上六年级呗。”
“傻！跳什么级？你就得在学校里待着，多待几年，有必要还得留级。”
叶初：“不是，我留级干吗？成绩差才留级，我丢不起这个人。”
“丢人怕什么？你要是不上学了，回家就得去上工挣工分，那多累啊！老实在学校待着，这是你能名正言顺不去上工的最好理由。你就上完小学上初中，上完初中上高中，就算现在不能考大学了，你也去混日子。一旦退学，你要是在家待着不去干活，别人该说你懒了。”
叶初想说她本来就懒，但是没有这么给自己拆台的，所以她说：“我听说，上完初中，可以考财贸学校，毕业了，怎么也能分到咱们村供销社当个售货员吧。”
对于叶初的“听说”，叶海波一点也不觉得奇怪。他家小八在情报收集方面是有点天赋的，从小，两岁多的时候，村里谁家哪天要吃点好的，她全知道。后来他要饭养孩子，小八也提供了不少情报，谁家余粮稍微多点，他就在谁家门口多停留一会儿。
叶海波：“能这样？”
“能不能的，试试呗。不行我就在初中留级，接着去上高中。”
叶海波一听，觉得也可以，叶小八不下地就行。看看那些干农活的孩子，哪个不是累死累活长不高，个个都跟黑炭头似的，太惨了。他家小八虽然瘦了点，但是白白净净细高个，大眼睛贼有神，比那些孩子可强多了！
“那行，我去找你们张老师说一声，让你开学直接去上六年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