雷小五:“我也不想的。最近正在考虑找工作的事儿。我爸还说,不行就让我去初中插班,再考中专,然后分配工作。”
毕业以后不是当会计就是当老师,或者像胖妮儿一样当医生,工作稳定,而且不会很辛苦。
陈筱竹:“……”
不至于吧,机械厂那么大,青口镇也不小,还真的连个工作都找不着了?就算机械厂不好安排,老雷得避嫌,可以去镇上找找工作嘛。或者在家里学习?也就这几年的事儿,上不上班真的没太大关系,就是现在书都不好找。
“那你是怎么想的呢?”
雷小五:“我打算去镇上找工作。每天骑车上下班就行了。应该可以找到的。”
他没有太大兴趣上中专。虽然他爸说自己看不准形势了,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安定下来,但是他觉得大方向肯定是没错的,就是多等几年而已。他才16岁,等得起。
本来嘛,他自己觉得不工作也无所谓,再等几年,要是秩序还没有恢复,那个时候再工作也不迟。他家人本来也是这么想的。
但是现在,他自己觉得没工作没收入的话,在胖妮儿面前有点抬不起头来。他也希望有一天,他给胖妮儿送点心的时候,能够说:“我今天刚发工资,特意给你买的。”而不是花家里人的钱给她买东西,或者直接就借花献佛。
他爸妈大概也是觉得,他现在和胖妮儿一起玩儿,每天无所事事的样子,在胖妮儿的对比下,显得特别磕碜。也没再说不工作也无所谓的话了。
老雷提议让他去上中专,他拒绝之后,老雷已经打算找找门路,在青口镇给他找个工作了。
昨天晚上他妈就说:“都说嫁汉嫁汉穿衣吃饭,你要是没个工作,可没人愿意嫁给你。嫁给你连饭都吃不上。”
他妈又说:“人家小竹子条件那么好,要啥有啥,等闲的都配不上她。你现在这样就更不行了。你要是想娶她当媳妇儿,咱们现在就得改改策略,不能让你再这么闲下去了。看着就不像话。哪怕咱们心里明白,也就是闲这几年的事儿,以后都会好起来。但是别人不知道啊。小竹子也不知道啊,就你现在这样,她不见得看得上。就算她看上了,那别人还有可能拿这事儿笑话她,笑她眼光不好,找了你这么个无业小青年。”
雷小五无语,咋就扯到他和胖妮儿结婚的事儿上去了呢,他都没想过这事儿啊。
他爸小声跟他嘟囔:“不行就你嫁过去吧,让人家嫁到咱家跟咱们一起吃食堂吗?你也别想着让小竹子嫁进来做饭,你陈叔和丁姨肯定不能同意的。”
雷小五脱口而出:“我也不能同意啊。”
说完他都愣住了。虽然他没刻意去想,但是心里已经确定了。
当时,他爹看他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孝子。
老雷摇头晃脑唉声叹气:“男大不中留啊,八字儿还没一撇呢,胳膊肘就开始往外拐了。你赶紧跟小竹子提一提,到她家去吧,别在这儿气我了。”
雷小五:“我倒是想啊,您和我妈舍得吗?”
老雷:“哎呦,你脸皮够厚的!你妈舍不舍得我不知道,但我肯定是舍得的。我巴不得你赶紧滚蛋。”
打从你来了,我这日子水深火热。最近囫囵吃太多,消化不良,胃都不好了。
他妈看着他爷俩嘀嘀咕咕,拍了拍桌子,训斥道:“嘀咕什么呢?有点儿正事儿没有?老雷,你赶紧的,想办法,给他弄个工作。让他自己找,得从学徒临时工干起,起点太低了。你也别光顾着避嫌,这可是亲儿子,事关他的终身大事儿,你必须得管。赚钱多少都行,关键是工作要体面。”
老雷:“……你这个想法,和死要面子活受罪多少有点异曲同工了。”
老赵:“你懂啥?工资少,咱们贴补点。要是整天累死累活,弄得灰头土脸的,小竹子看着多糟心。”
老雷:“小五和小竹子的事儿,还早着呢。你还记得你儿子才16吗?到法定结婚年龄还有4年呢。”
老赵、雷小五:“……”
老雷:“咱家小四儿还没嫁人呢。你先操办完她的婚事再说吧。”
老赵:“小四儿就差一个婚礼。人家对象是现成儿的啊,而且手拿把掐,攥得死死的呢。哪像小五哦,还得我们给他操心,自己一点儿成算也没有。”
雷小五:“……”
他之前那是不开窍,现在开窍了,自己媳妇儿自己讨好。
就听陈筱竹说道:“找个轻松点儿的工作,没事儿还能看看书。回头我去我爸那儿翻翻,看看有没有你能看的。说不定过几年就能考大学了呢。”
老陈一直爱看书,藏书不少,前两年刚乱起来的时候,他把那堆藏书都挖坑儿埋起来了,用油纸包了好几层,又用铁皮箱子装起来,外面又裹上几层油纸,埋在厕所旁边了。上面还堆了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
咳咳,现在,这些书大概都是有味道的学问了吧。得先挖出来散散味儿。
雷小五笑得很开心,瞧瞧,他和胖妮儿果然是一家人,想法都是一样的。
“行,听你的。等我发了工资,就给你买吃的。”
陈筱竹:“现在工作都还没影儿呢,等你真发了工资再说吧。而且,你怎么光想着给我买吃的呢,你就不能给我买点别的吗?”
雷小五:“能啊,到时候你说你想要什么,能买到的都给你买。”
陈筱竹:“这还差不多。”
俩人有一搭无一搭的聊着天,期间,陈筱竹还接待了一位病人,是个跑太快摔了个大马趴把膝盖磕的哗哗流血的小男孩,是附近村里的孩子,他家地基垫的高,门口弄了个斜坡,这小孩经常在往家跑的时候在那个斜坡上摔跤。陈筱竹已经见过他好几回了。前几天他刚来过,那个伤口都还没好利索呢。
陈筱竹一边帮他清洗伤口上药包扎,一边念叨:“你这可真是新伤旧伤都摞一块儿了。下次到门口的时候,你就别跑了呗。慢慢走上去不行吗?干吗非得跑啊?膝盖这儿的伤口不容易好。”
小男孩抽抽嗒嗒的哭。陈筱竹随手给了他一块儿硬糖。他立刻剥开糖纸塞到嘴里,也不哭了。
她这儿备着一些不值钱的硬糖块儿,专门对付这些小朋友。
小孩的奶奶就笑:“小陈大夫,没事儿,小孩儿都这么过来的,就没有不摔跤的。”
陈筱竹:“……”
得嘞,您高兴就好。
她这儿处理伤口。雷小五就坐旁边把带字儿的东西都看一遍。就好像后世蹲厕所的人,忘了带书或手机进去,拿着洗发水沐浴液牙膏看成分表都能看半天一样。
等到孩子走了,雷小五说道:“他不会为了吃糖专门摔跤吧?”
陈筱竹:“……不会吧?”
谁这么傻?
雷小五也就是随口一说,心里也觉得没人会这么干。那伤口他看着都觉得疼。
陈筱竹:“你中午跟我去食堂吗?”
雷小五:“嗯。我给我妈留纸条了,中午不回去吃饭。”
他妈做的饭也就他爸爱吃,连他妈自己都嫌弃的很。他还特意给他妈留了两块绿豆糕,吃不下饭可以吃点心,千万别饿肚子。都说他爸听话,谁知道他妈为了家庭和谐,也做出了巨大的牺牲呢?
不对,老雷昨天说“小竹子嫁过来吃食堂”,难道他也不爱吃,强塞呢?
图啥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