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文登也看到了报纸上的文章,感受到了氛围的变化,也明白大家恐怕都在心里嘲笑他,但是他似乎也别无选择。
他陷入了真正进退两难的境地。进,就是一条道走到黑,只能寄希望于时间的流逝,寄希望于大家淡忘这件事,寄希望于玉荣真的可以收收心,踏踏实实的和他过日子,这样,他所遭受的这些苦难,多多少少还能被抚平,他千疮百孔的心,多少还能得到一些安慰。退?那是不可能退的!要是退了,那他之前的所作所为成什么了?
他这个深情不悔的人设,还就要立到底了!
小舔狗在这段时间里磨练出了强大的内心和巨厚无比的脸皮,在经历了最初的惊慌无措之后,反而镇定下来了。
反正只要我不尴尬,谁又能真的把我怎么样呢?他桑文登又没害人没犯法!他写那篇文章的时候,并不知道颜玉荣做过的事情啊,不知道她怀孕是给别人当了小三。他写一篇文章,歌颂一下自己的爱情,满足一下自己的虚荣心,怎么了?哪个男人不虚荣、不吹牛啊?他只是吹的有点离谱儿了而已!招谁惹谁了?现在所有人都觉得被骗了,某种程度上来说,他也是被骗了啊!
再说了,玉荣的确做错了事,但是他深爱着她,愿意给她一个改过自新的机会,怎么了?难道谁犯了点错就要一棒子打死吗?
他一条一条的为自己和颜玉荣开脱,在心理上重建了自信。
同时,对外表现出一副无事发生的样子,反正文章里也没指名道姓,他是坚决不会承认的。说玉荣怀的孩子不是他的?谁能证明?那奸夫敢站出来承认孩子是他的吗?
再说了,大家也就在背后议论,反正说不到他面前,他就装不知道。只要他脸皮够厚,就没有什么能伤害到他!
于是,本来沉默寡言,从不主动和别人交流的小桑老师,反倒开始主动“出击”了,见面三分笑,若无其事的和别人打招呼攀谈,弄得大家都斯巴达了,确实达成了“只要他不尴尬,尴尬的就是别人”成就。
颜玉荣看了报纸倒是心虚的很,当初抢别人丈夫有多得意,多沾沾自喜,事发之后的一系列反噬就让她有多懊恼。抱着桑文登就是一阵哭诉,说自己也是被人哄骗了,说自己现在只有他能依靠,说她终于发现,只有桑文登对她最好!她做错了事,老天爷已经惩罚了她,她也已经回头是岸了,好在现在俩人还年轻,他们还有补救的机会,还能有美好的未来。
她不得不服软,因为担心桑文登会一气之下把她赶走。她现在走投无路,桑文登是她能抓住的最后一根救命稻草,离了他,她真的是六神无主。
桑文登感受到了颜玉荣的变化,他们俩人的气焰是此消彼长的,现在颜玉荣的气焰降下去了,桑文登就抓住机会起来了。他开始一点一点的向颜玉荣灌输“你没有我根本活不下去,你已经为这个世界所不容”的观点,一点一点的消磨掉了她本就为数不多的独立性。
他倒也没有做的太过分,毕竟是自己苦恋多年的女人。但是,随着俩人的家庭地位渐渐发生变化,再想让他像之前那样当牛做马、任劳任怨是不可能了。颜玉荣不得不学着做家务,学着吞下适量的委屈,学着在生活中逐渐磨平棱角。
但是,她多年来养成的面对桑文登时的“优越感”偶尔还是会冒头,趾高气昂的小脾气偶尔还是会出现,时间久了,俩人会关起门来吵架,情绪上头时,互相用最恶毒的语言攻击对方,他骂她水性杨花不要脸,她骂他千年乌龟绿王八。但是吵完以后,俩人会默契的当什么都没发生过,继续绑在一起生活。桑文登放不了手,颜玉荣离不开他,在日复一日的琐碎生活中,爱这个字,两人早已经不再提起。回忆起年轻时候沉迷情爱和算计的自己,一个骂自己是傻叉,另一个骂自己是蠢货。
临近88年暑假的时候,颜玉荣发动了,生下了一个儿子,依然被取名叫桑宇航。这辈子,这个孩子在亲妈的照顾之下长大,生活比上辈子差了不是一星半点。原主是个勤快、爱干净的女人,还有工资,她不光能照顾好自己,也能照顾好家人,而颜玉荣现在的生活原则是“活着就行”,桑文登从一开始的牢骚满腹,到最后也无奈的接受了这个原则,一家三口赖不叽叽的活着。
说起来,桑宇航前世今生的对比,倒像是网络上流传的“妈妈养的孩子”VS“奶奶养的孩子”。颜玉荣一直没有工作,桑文登也不提让她去工作的事儿,甚至还会想方设法的打消她的念头,男人有钱就变坏,女人,其实也一样。所以,一家三口的生活全靠桑文登微薄的工资来支撑,这种情况,如果是个精打细算的主妇,还没什么问题,但颜玉荣明显是个心里没成算的,一家三口早早就成了月光族,一分钱都攒不下。桑宇航甚至有点缺吃少穿,看起来可怜兮兮的。
幸运的是桑宇航赶上了九年义务教育的好时候,不然他上学可能都有困难。
不过杨文珍已经把他们抛诸脑后了,一是觉得玩够了,不想再额外浪费精力,二是小弟要参加高考了,还要填志愿。
作为好姐姐,杨文珍是全程陪同的。
现在报志愿都还是先自己估分,报完志愿以后才会公布分数。能不能被录取,一定程度上靠运气。幸运的话会被自己的梦中情校录取,不幸的就只能服从调剂了。
杨文远这两年的成绩非常稳定,年级前五名。他的性格也比较稳妥,自觉京大清大没有把握,报了本省的东山大学,这时候也是排名全国靠前的名牌大学。这个学校在杨勇心里排第五,仅次于赫赫有名的四大名校。
杨文远报了这所学校,杨勇和李晓西的高兴程度不比上京大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