蒋家的这些邻居,当年就听过邢大妈的宣传,知道蒋文明和罗康离婚的真相,对蒋家的事情门儿清。前天,邢大妈又来了一趟,科普了蒋家人不要脸的行为,当年弃养孩子,这会儿还想上门要好处,真是丢他们老京城人的脸!还敢去找她家小元宝,想给孩子添堵,也得问问她老太婆答不答应!
“可别说什么到底是他的亲生父亲这样的话,人家孩子要是能选择,肯定不愿意选这样一个不负责任、品德败坏的亲爹啊。而且,我们小罗总是个特别好的孩子,知恩图报,就因为他小时候我照看过几天,这孩子对我那叫一个孝顺,把我当亲奶奶。还有那些对他们娘俩表达过善意的人,人家都记在心里,谁有困难都帮一把。他不愿意和蒋家有牵连,实在是被蒋家人伤透了心了。到底才是二十郎当岁的孩子呢。”
邢大妈一番输出,引来了很多共鸣。人家小罗总在接受采访时的表现,那真真是个好孩子,连管厂食堂的谭大爷都谢到了,还帮老谭的私房菜馆打了一波广告。
这不,老姐妹们听说了蒋家的作为,就来羞一羞蒋家人,让他们要点脸,别想着去找小罗总的麻烦了。
这些大妈们是有底线的,他们只是在蒋父蒋母面前输出了一通,遇见蒋小楠,都跟没事人一样,笑嘻嘻的打招呼,多余的话一句也不说。
就这样,蒋家跳了一下就被摁了下去,在罗元璟的人生中没有溅起任何水花。
接受采访可能带来的后果罗康也预料到了,但是她没有插手,完全相信儿子能够处理好。而且,她特别强调,如果罗家人找上门来,完全不必顾忌她。
“虽然咱们母子情深,但妈妈并没有什么父母缘,我和你姥姥姥爷、舅舅的关系都很平淡。他们要是给你惹麻烦,不用留情面。”
“我知道,妈妈,我会处理好的的,不要担心。您父母缘浅,但是儿子缘深啊,您还有我呢。”
小罗总无时无刻不在表达对妈妈的爱。
关于他妈和姥姥姥爷的关系,他心知肚明。小学那几年,他春节的时候还跟着妈妈回去拜年,后来就很少去了。妈妈把他托付给邢奶奶,一个人去送年礼,半天就回来,有时候连饭都不吃。
他能感觉到,姥姥姥爷一定是做了什么事,伤了妈妈的心。不然,以他妈这么重亲情的性子,不可能对姥姥姥爷那么冷淡。或许就是“我需要你的时候你不在,以后也就不必来了”吧。
认真说起来,他和外祖家的关系也就一般,除了一点血缘关系是没法否认的,好像也就没别的了,要是没人跟他提,他甚至都想不起来他还有姥姥姥爷和舅舅。
他是完全跟着妈妈的步伐走的。妈妈要是想对他们好,他就对他们好,妈妈想要维持着不咸不淡的关系,那他就没必要理会。
这会儿得了妈妈的指示,他当然是要贯彻到底的。
康元集团的保安和前台要阻止的人包括姓蒋的,也包括除了罗康以外的所有姓罗的。只是阻止姓蒋的需要激进点,阻止姓罗的只需要坚持一句话“没有预约不能进去”就行了。
罗元璟的采访播出之后,罗家人也看到了。张红英撇了撇嘴,跟罗平说道:“你妹妹能耐了,咱们竟然都不知道,肯定是怕我们沾她的光,故意瞒着我们呢。哪有她这样的?这些年连咱们家的门都没登过,每年春节就你妈那边走一趟,看看人,撂下东西就走,不知道的,还以为这不是她家呢。”
张红英早在几年前的下岗潮中就买断了工龄家里蹲了,每天无所事事,整个人也越发的尖酸刻薄。
其实她的日子并不难过,因为此时的罗平已经从街道办事处调到了区园林局,成了一名副局长,大小是个官,其实之前在街道办也是个官。罗平收入不低,福利不差,社会地位也可以,出门在外都是被人拍着的,张红英哪怕下岗了,作为罗平的妻子,也没人敢小瞧了她,出门在外也是被人尊着敬着的,这会说这些话,纯粹是没事找事。
罗平也很无奈,别看他出门在外人模狗样,回到家里依然是那个事事听老婆话的窝囊废。在他看来,罗康和家里不亲近,这事儿怎么说也不能算坏事吧,她不亲近,也就意味着不会对家里的事情指手画脚,不会给他们添麻烦,不会来占家里的便宜,爹妈的退休金一分也没花到小妹和外甥的身上。比起那些总是回娘家当搅屎棍的外嫁姑奶奶,小妹这种状态简直不要太好!
这会他媳妇说这样的话,很没有道理。
“她已经嫁出去了,嫁出去的女儿泼出去的水,这里确实也不是她的家了。她嫁出去了,和咱们就是亲戚,不是一家人,和父母那边也是一样。她年年来看望父母,带点礼物,就可以了。人家给的不多,但是也没占一分钱的便宜啊。”
张红英:“……”
罗平接着说道:“并不是每个嫁出去的女儿都跟我老婆一样,知道继续孝敬父母,每年给娘家送大量的钱和东西,也不会回娘家给他们添乱的。大部分的外嫁女,要么就是像康康这样,要么就是和娘家亲密,但是也会添乱,会回来分家产。比较起来,还是康康这种状态更好吧。”
张红英:“……”
她狐疑的看了眼罗平,怀疑罗平是在内涵她。旁敲侧击的点她,指责她不该给娘家送东西。但是她有什么办法,她娘家那穷乡僻壤的地方,日子又不好过,总不能她跟着罗平在京城过好日子,让娘家父母兄弟继续吃糠咽菜吧?
哪怕她也觉得自己的行为多多少少有点问题,但她是不会承认的。
张红英强撑着气势说道:“我知道拉拔娘家,你妹妹呢?她和她儿子过的那么好,有没有想过拉拔一下咱们?她随便给点,就够我们吃香喝辣了。”
罗平:“我们都不是一个体制的,康康做研究,元元做生意,我是做官的,他们怎么拉拔我?而且,我好歹也是个干部,哪用得着他们拉拔?”
张红英气极,这个榆木脑袋,她说的是这个吗?她说的是钱!只要罗康他们多给点钱,他们的日子就更得劲了!
“她作为女儿,应该给爸妈生活费吧?”
罗平看了眼自己的妻子,满脸都是清澈的愚蠢:“爸妈有退休金,哪用得着她给生活费?而且,她给,咱们也要给,没理由就让她一个人给啊。你愿意出这笔钱?老实说,那可能会加重咱们家的负担。咱们总得攒点钱,准备给儿子娶媳妇吧?咱们家之前没有存款,之前你买断工龄的钱倒是有不少,但是你全都寄回娘家给你弟弟买房子了。幸好现在儿子也工作了,他吃喝都在家,自己花不着什么钱,他的工资都能攒下来,以后结婚的时候用。”
张红英:“……”
说到这个,她多少有点心虚。她家为啥没存款,还不都是因为她贴补娘家吗?儿子工作了是不假,但儿子的钱也没攒下。自打她下了岗,就只能跟儿子要钱贴补娘家了。而且,她还撺掇儿子跟公婆要钱。要不然,那老两口都有退休金,哪用得着在小区里捡破烂增加收入呢。
罗家老两口住的两居室在一层,阳台可以对外开门,就被他们当成了整理垃圾的地方,矿泉水瓶饮料瓶废纸壳,堆得满满当当。每个月也能卖不少钱。
捡破烂的时候偶尔遇到之前的老邻居,人家还会打趣他俩,“这把年纪了怎么还闲不住?又不是没有退休金,你们捡这些干吗?挣这么些钱干嘛使啊?”
两个老的总是笑笑,说:“老骨头不动就该生锈了,能赚点是点呗,闲着也是闲着。”
邻居们是真的不理解,这人有儿有女有房有退休金,儿子还是个干部,干嘛还要这么拼?
老罗两口子心里的憋屈也没法跟别人讲。真相要是说出去,别人该怎么看他们的儿子和大孙子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