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厂长叫来了自己的司机,但是看着这些年轻人,他好奇的问了一句:“你们这么多人,是怎么挤到一辆车上的?”
“张敏坐前面,我们几个就在后面挤一挤。”
“你们要不要分两批走?”
属实有点太挤了。
“不用。周叔叔,我们挤挤,没事。不用麻烦两趟了。”
“那就随你们吧。”
他叮嘱司机:“慢点开车,把他们都安全送回去。不然,他们家长要来找我麻烦了。”
司机笑着应下。
后面挤成一团,张敏安安稳稳的坐在副驾驶上,探出脑袋跟安澜招手:“有空你去找我玩啊。”
安澜也笑着答应了。
等到他们都走了,周厂长也没急着去工作,回到家和李颖一起收拾桌子、刷锅洗碗擦厨房。聚餐是开心的,聚餐过后收拾厨房是特别糟心的。
安澜说道:“我来收拾,你们休息一下吧。下午还要去上班。”
“太多了,你一个人得收拾到什么时候?加上我们俩,还快点。”
说是这么说,但老爸老妈直接把她挤一边去了。
周厂长跟她说:“春困秋乏夏打盹,现在算是春末夏初,又困又想打盹的时候,你去睡会午觉吧。”
安澜:“……”
她不困啊。
闲着没事,只好溜达着去了周厂长的书房。
别看她爹是个干部,但其实也是个技术人才,家里的专业书籍有不少。最近她也看了不少书,对于支持她爸的事业,有了一点点想法,她想,她或许可以在数控机床方面做点贡献。
早在1958年,国家就研发出了第1台数控铣(xi)床,仅比世界第1台数控机床晚了6年。但是,从这以后,一直到70年代中期,数控机床都处于初期技术研究探索阶段,只进行了少量产品试制工作。
我国数控机床的发展可以说是起了个大早赶了个晚集。
这个阶段别说数控机床了,就连普通机床的合格率也只有60%而已。
直至70年代中后期,国家才全面启动数控机床研制生产工作。由于国内外形势限制,缺乏与先进工业国家的技术交流,此时数控机床技术的研究开发基本处于封闭状态。后来改革开放之后进行了技术引进,但也因为过度依赖技术引进,自主研究跟不上,导致很多机床厂逐步丧失控制权,沦为组装厂。
她爸对这个领域也是有兴趣的。
她在书房里看到了她爸写给一机部的一份建议书,就是关于大力推动数控机床研究工作的。
所以,她只需要小小的展露一下天赋,出点主意,剩下的自然会由她爸去搞定。
她要做周厂长撬动数控机床技术进步的支点!
周厂长知道她在看专业书籍的时候,就跟她说:“有不懂的来问爸爸。”
撞到他的专业领域了,正好向女儿展示一下自己的水平。他可不是那种酒囊饭袋式的领导干部,走到今天的每一步,凭的都是自己的真本事。当然了,也不能否认家世背景的作用。但他也不虚就是了。
而且,他对安澜接触专业知识,是绝对支持鼓励的态度,为了让女儿在书房里呆的舒服点,他还特意又给书房加了一张沙发,方便她歪在上面看书。
收拾完屋子,周厂长和李颖出发去上班,安澜就坐在书房里写写画画。
下午,姐姐打电话回来,说她不回家吃晚饭了。
“姐姐,你又去约会!”
清晏笑着哄她:“乖,姐姐回去的时候给你带好吃的。”
“行吧。那你早点回来哦。”
宋煜最近非常粘人,眼珠子都快粘她姐身上了。整天的不是和她姐出去约会,就是跟着回家来献殷勤。
哼!男人!
安澜曾经跟她姐进谗言。
“姐,他肤浅!他就是看你越长越漂亮了,所以才整天缠着你。你可要好好考察考察他!”
“好好好,我好好考察他。那我得和他见面、交流,才能更好的考察他吧?”
安澜:“……”
有种搬起石头砸自己脚的感觉。
周清晏揉了揉她的脑袋以示安慰。
宋煜的确是因为她越发好看而变得越发粘人,别说他了,她自己都变得更爱照镜子了,别的不说,就这滑嫩的肌肤,她都忍不住要动手摸两下。宋煜爱看,多正常啊!
她完全不觉得这是什么坏事。他们本来就是相爱的两个人,如果宋煜变得更帅更英俊,她也更愿意多看几眼啊。
还真别说,宋煜最近还真的比较注重外在形象,看起来更养眼了。大概是为了和她站在一起更般配。
晚上,宋煜送清晏回来,俩人给安澜带回了酒心巧克力。平常的小吃,家里根本不缺,也就是这种进口巧克力,还算稀罕点。
宋煜讨好她:“小宝,有什么想要的,你跟我说。我和你姐,想办法帮你弄来。”
安澜往嘴里塞了一块巧克力,用脑袋捶了捶坐在她身边的周厂长。
周厂长表示:“哪用你想办法,清晏和小宝想要什么,当然是我这个当爹的想办法给她们弄来。”
宋煜:“……”
他再接再厉道:“您平时那么忙,这些小事就让我来吧。”
周厂长继续杠:“清晏和小宝的事,就没小事。”
宋煜:“……”
安然往李颖那边挪了一下,一头扎进妈妈怀里笑的发抖。
李颖一边轻拍着她,一边笑道:“你们爷俩就别欺负人了。”
宋煜感激的看了未来丈母娘一眼。什么时候,老丈人和小姨子也这么好说话就好了。
这种时候,清晏是不插话的。老爸和小妹不需要她帮,宋煜嘛,她不能帮啊。她开口肯定就是帮倒忙,帮他集火呢。
第二天,报纸上发布了葛伟杰下乡的新闻。上面的图片不光有葛家三口人的全家福,有葛伟杰和向婷婷执手相望的深情,还有他们在火车站依依惜别的场景。那位记者同志,后来又追到了火车站,给他们四个人来了张大合照。
在他的文章里,有父母对独生子的殷殷期盼,期望他能够经过农村生活的淬炼浴火重生。所以,哪怕心里担忧和不舍,他们也忍痛送他下乡;有年轻男女希望改正错误,重新做人的渴望;更有这对有情人一波三折、历经磨练终成眷属的深厚情谊……
他的基调是积极向上的,是正面的,但就是怎么看怎么怪异。
周厂长最先看到了这份报纸,他赶紧给杨社长打了个电话,小宝昨天晚上跟他说,要表扬一下这位记者,他差点给忘了。
现在这个时候,报纸上刊登的内容大都是会议召开、领导指示,稍微贴近百姓生活的,就是某某生产队养猪堆肥经验介绍,某某公社间中、套作经验分享,有这些内容作对比,葛伟杰下乡这篇报道堪称一股泥石流了。
倒不是说报纸不报道知青下乡的事,事实上,报社是有一位记者专门负责报道知青工作的(并不是老杨这次派来的这位),而是他的写法,和别人那种特别务实的写法完全不一样,已经初具古早言情小说的风格了。
后来政策放开,报社办了文学专刊,就让这位记者去负责了,那叫一个火爆!
这篇文章后来引发了巨大的反响。据说在葛伟杰下乡的地方,未婚小姑娘们都躲他八丈远,他和向婷婷的爱情,好像很深情,但总让人敬谢不敏。给人一种感觉,只要靠近他俩,就会变得不幸。已婚人士见了他都要打趣一句:“葛知青,好好表现。争取一下工农兵大学名额,早日回城和未婚妻团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