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碎的记忆里,一道画面不断凝实。
‘轰隆隆——’
雷声阵鸣。
‘哗啦啦——’
虚幻而又真实的金色雨水不断洒落地面。
雨水在云层之间不断流过,犹如鎏金的微光,无比圣洁,崇高。
一个个陌生的人影在这犹如辉煌的光雨下不断倒落,浑身在雨水下不断支离破碎,流洒出内脏与种种器官。
哀嚎与痛苦之声源源不绝,但在雨声下不断被淹没。
尸骸浮地,生灵绝尽。
满目过去……尽是悲恸的哀亡。
生命何曾崇高过?
生命何曾坚强不屈过?
生命从来……
都是犹如蝼蚁般,死的犹如草芥。
“……”
(彬……)
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回响,伸出虚幻的手,在旁边拉动着他。
(现在的我们……什么都做不到的……)
(走吧……)
(……)
……
“老彬!你该醒了!”
一声刺耳的声絮,在耳边突兀的回响,彬猛地睁开眼睛,只感头痛欲裂。
但他却是毫无表情,只是双眸之内,夹杂着肃杀的冷意。
冷的幽寒,彻骨。
“额……”
“老彬?”
玛蒂娜看着从床榻上爬起的青年,扫视着其双眼中的冷意,仿佛像是顷刻之间,就要持刀杀戮般,不禁内心疑问。
“这个家伙的起床气……原来这么大的吗?”
‘啪。’
一声轻响,一只手按压在她的头上微微抚摸。
“嘶……”
玛蒂娜微微吸气,羞恼道:“你怎么老摸我的头!?”
“……”
彬左手抚摸着,只感觉面前的娇小身影变了又变,像是几个熟悉的身影。
然而那些身影似是多的数不清,又像是……认不清晰的幻影。
“呼……”
他缓缓收回手,内心的焦躁已然平复许多。
“玛蒂娜,你怎么来了?”
“我?”玛蒂娜指着外面:“现在外面都一团糟了……还得你出来主张一下。”
“……”
彬不由讶然:“不是还有两天吗?”
“我们休整完毕,直接北上……”
玛蒂娜摇头,道:“不是那事,总之……你跟我来就懂了。”
……
片刻后,一座山峰之上,彬看着周遭变幻的地形目光微微沉敛。
山是地脉之基。
山若不存,地脉彼此自然受到影响,何况是雪山冰地的北境?
只见原先的萨米驻扎地外,冰湖地区已然尽数粉碎,周遭的山雪倾覆之下,连带原先的隧道地区也尽数埋没。
犹如地面拔高,积雪皑皑,各处山峰位置不断裸露出层层漆黑的岩峭,裂痕密布。
惶然飞雪落四地,山峰陡峭不得行,万里雪山尽为墙,一眼望去,便是四方囚笼阻人步。
当然,这种剧变,也进而带来了一个好消息。
各种山林走兽不断肆虐,在各方雪灾人员与雪熊、雪狼的帮助下,反而成了萨米人与温迪戈们加餐的机会。
“就是这样,大统领。”
希尔达看着身边的黑发青年,汇报完现状,看向旁边跑来的红雪斥候,问道:“情况怎么样?”
后者看向他,目光更是闪烁过一丝崇敬,朗声道。
“报告统领,我们所处的地形位置,当下,已经大幅度改变,周遭地形……全部都是坍塌的结构道路,如果要打通前去北区的道路,起码需要一个月的时间!”
“……”
彬目光望向北方,几座高耸的堆积雪山互相拼接,依稀可见内部岩层像是粘稠的流沙,不断交汇形成既坚固而又脆弱的山群。
他再看向遥远的东区,原先的邪魔战场位置,仿佛看到一个犹如山岳的身影,他披着风雪般的甲胄,浑身散发着凌冽与威严。
“温迪戈……”
他闭上眼睛,思考当前现状。
“在东部区域对抗邪魔的时候……周遭的变化……”
“难道这片北境……还有敌人?”
“不……如果是敌人,如此改天换地的技艺,实属是非同凡响,如果是族长,也能做到,但极为耗费时间……难道是这里有一个王境巅峰的术士,在不断对地面修改?”
“不……更可能是有某个存在,在这里进行大范围的攻击,余波之下,导致当前这种状况……”
“……”
种种思考,在这边脑海一划而过,但转瞬间,他就打消了脑海间的质疑。
“关于北上的道路方法,我来想。”
彬看向希尔达、玛蒂娜,道:“你们这段时间休整一下,后天准备北上的计划不变。”
“……”
一直在旁的玛蒂娜,听着他的话语,嘴角不由抽搐:“你是怎么想的?难道是让那些温迪戈们开路吗?”
“我警告你啊!”
玛蒂娜伸手指向远处的高耸的冰山。
“你要是要用暴力的方式开路,驻扎地里的所有人都得玩完!”
“那些雪山轰下来,我们可没有你们温迪戈那么皮糙肉厚!当场都得嗝屁!”
“……”
彬无语的点了点头,道:“兴许我们可以再谨慎点,寻找破口不断破开……”
“破个屁啊!”玛蒂娜涨红了脸,道:“真出了事你负责是不是!?”
“我们这里可有五千余人!”
“……”
“哈哈,如果大统领你们不急的话…”希尔达看着场中对峙的二人,笑道:“兴许这段时间我们都得再多休整一下?”
“……”
希尔达看向他身上的黑衣,依稀闻到伤口不断流散的血液气味,更是双眸微定:“我想……萨米人与温迪戈们都需要彼此交流一下,正好,就这段时间,好好多休息几天,如何?”
“……”
彬还想说说萨米几个大祭司国师可以同时出手,但看前方两女的举动,顿时发觉有些难以下手。
这两个萨米的统领……明明先前都急着见她们的女王,为什么现在反而不急呢?
他不由叹气一声,道:“行吧,那就再多休息三天,在这段时间,我会与你们的国师祭司好好聊聊,五天之后,我们必须北上。”
“呼……”
二人听着他的松口,内心一缓,看着其衣角隐隐渗血的血渍,更是内心一沉。
这个依靠强硬手段,使得她们听命的人物……
明明她们本该对其无比厌恶,膈应,但是为什么……现在却是如此的心疼?
见着场中二者低头思考的状况,彬回过头,扫视着远处的风雪。
‘哗……’
风声吹动,宛若悲恸的邪魔哀嚎,他不由想起,这段时间,所对抗的邪魔,种种战斗。
在这些战斗中,那些死于自己手中的邪魔,不下上万,每一次屠戮,每一次令其自戮。
都让他产生了一种空洞感。
自己……是谁?
自己的本身,还有名字,琐碎的记忆,一切的一切,到底是怎么回事?
就在他沉思之际,萨米的两方统领缓步上前,正要拉扯着他言语,却是感觉着头上一重,同步被压上住一个温热的手掌。
“额……”
玛蒂娜看着头上的手,一脸无语,恼怒道:“又是这样……你这个摸头怪,真摸我头上瘾了是吧!?”
“关键是你这次居然连希尔达的头都摸!?”
“……”
另一边,希尔达感受着红发上传来的抚摸感,不由嘴角抽搐,看着面前近在咫尺的青年面貌,感受着那股夹杂着铁血与阳刚般的气息,耳根不禁发红。
而彬在这一刻,也是忽的回过神来,收回摸着希尔达头的右手:“抱歉。”
玛蒂娜却是不依不饶,道:“你道歉就道歉!你摸我们的头是干什么!?”
“抱歉,”彬低声回应,但左手还是在玛蒂娜头上揉动。
“你还摸!?”
接连的摸头,玛蒂娜已然有炸毛的趋势。
于是,他不舍的收回左手,在最近,彬忽然发觉有种方式可以让自己忘却记忆中的空洞,方法很简单。
摸各个种族人的头,无论老幼。
这些种族各异的人们,尤其是孩子,发絮间的柔软,其手感可谓是上头的紧。
这种方式对他而言,似乎有种刻在本能的习惯,手法异常的娴熟。
就好像……他很久以前,就这么喜欢摸着别人的头,以那短暂的恬静,来寻求内心的慰籍。
……
正是艳阳攀升,和煦光照。
道道寒雪在炎阳投射下不断消敛,露出夹杂黑泥的地表。
驻扎地的一角,温迪戈所处的位置,一如既往的偏离外人。
各种喧闹声音在这不断响起,充满生气。
‘咚。’
一头通体雪白的高大雪鹿被加索琳娜单手放倒在地,后者不断挣扎,而加索琳娜一脸平静的往脖颈位置划过一刀。
‘划拉……’
雪鹿不断挣扎,四只长腿不断抽搐,疯狂蹬地。
此般挣脱的力道足以让数人难以支撑,但是在加索琳娜的单手按压下,这头不断挣扎的雪鹿却是动弹不得。
‘滴答……’
‘滴答……’
血液顺着雪鹿脖颈位置的伤口位置不断流下,接在一个木盆上。
任何动物,杀戮其获取肉类,都需要放血,不然就会失去肉质鲜嫩的弹性,变得梆硬梆硬的,口感极为的差。
而在旁边,几个围观的年轻温迪戈口间涎水不断的流。
“加索琳娜……我们可以喝吗?”
动物的血液,都是掺杂着各种高浓度的营养成分,尤其是容易饥饿的温迪戈,对面前散发这辉光的鹿血,可谓是无法拒绝!
“呜……”
加索琳娜望着鹿血,不由想起了一些事,道:“阿彬说了,好像可以加水跟那些盐果来做那些块状的血哦?”
“大统领说的?!”
几个温迪戈听了,顿时一愣:“可以那样的吗?”
“块状的血是什么?”
“好吃吗?”
加索琳娜板起脸来,装起严肃的模样,发号施令道:“想要吃,你们就得给我找些水过来!”
“还有那什么什么盐果!”
几个温迪戈闻言,当即点头:“好,我们去找!”
看着几个温迪戈急忙离去,加索琳娜转过头,看着面前不断抽搐的雪鹿,用腰间携带的小刀将其不断拔骨,分卸。
犹如肉芽彼此牵连,血液从里不断溅洒,滴落在她的面孔之上,犹如血水沾染蔷薇般,既是唯美而又可怖。
“哗啦……”
一声轻响,一个身影缓缓进入这搭棚的营帐,看着场中手染血腥的加索琳娜,不由抬起手,擦拭掉其脸上的血渍。
“加索琳娜,不是说了今天要去二队的营地吗?”
“啊?”
后者看见来人,一脸惊喜。
“阿彬!你来了?”
“……”
此刻,彬看着面前搞的一团糟的场景,嘴角抽搐。
只见那头雪鹿,其身上的毛发堪称混杂,浑身骨架连带肉躯,像是被暴力撕扯的模样,血气四处外散,充斥了整个棚子。
就像是被暴力肢解的纸皮箱般,将残躯散成一地,血腥气味扑鼻。
这气味足以让所有寻常的种族对此感到浑身不适,当然温迪戈除外。
他们容易饥饿的特性,使得他们对食物并不挑剔,以至于生的食物都可以直接入口。
加索琳娜看着身前沉默的青年,双眼微亮:“我想起来了,你是不是说了要去其他的队伍里面来着?”
“对。”
“好,我们赶紧走!”
加索琳娜应了一声,正想离开,彬将其一把拉住,指着地上的雪鹿道:“等等,这雪鹿,你就这样放着不管了?”
“额……”
加索琳娜怯怯道:“可以让其他人……”
“唉……”
彬看着面前不断被撕扯的雪鹿,内脏的腥秽顺着血肉不断浇灌,霎时间,像是难以描述的拼图般。
他摇摇头。
“事情得有始有终,自己的事,你不能把事丢给别人来做。”
……
加索琳娜是第一支队的统领,虽然统领的名义是自己,但实际上,除了作战时是彬负责主要规划,其余时间段,都是加索琳娜话事。
换句话来说,加索琳娜大抵管着上百温迪戈的日常所需。
当然你别指望一个憨憨能管理好,大抵是温迪戈们彼此自立,平日里谋食都是依靠自身,只有战时听从调令。
外加……加索琳娜是族长的女儿。
‘哗啦……’
营帐的幕布接连翻飞,几个温迪戈风风火火的跑了进来,拖带着木盆与果物,一把闯了进来。
“加索琳娜姐!我们把东西拿来了!”
几人叫喊着,陡然间扫视到场内的黑发青年,顿时一怔:“大统领!您也在这啊?”
“……”
彬点点头:“是。”
“哇哦!?”
几个温迪戈看着场间熟悉的身影,连忙端出手间的事物,接连出声。
“大统领!你快看看!是不是这东西?!”
“对啊对啊!能不能做出那种什么块的果冻!?”
“……”
这接连的发问,实属是有些令彬摸不着头脑,他扫视着来人手里拿着的木盆,雪水,以及像是盐水成分的果物,疑惑道:“你们说的是血豆腐吧?”
“血豆腐?”
“血豆腐是什么?”
血豆腐,某种程度上是将动物的血加上盐水,用一比二的比例混合,其血软弹,犹如豆腐果冻般,食之活生气血,实属是大补之物。
当然……血豆腐混合之后,还是需要冷却,然后制熟使其凝结,常态而言,要制作这么一个东西,还是很麻烦的。
但这个世界修炼者众多,即便是麻烦,对他一个王境而言,那麻烦也成了不麻烦。
“你们先等等,我先宰割这头雪鹿先。”
“哦……”
几人放下手间的事物,看着场中的青年拉起衣袖,体内的源气,于伤势缓和的右手上缓缓显现,似是虚幻,又是实物的小刀般。
这正是修炼者将体内源气凝结成实物的手段,但是这一招……对各境界的人而言,都是极为耗费源气的技艺,除却高境界的修炼者会使用,境界低下的人连凝结源气都是一件难事。
而彬……
他体内的源气会吞噬天地灵气,进行恢复,当下……他甚至可以吞噬感染者身上的源石结晶,进而拔升体内的源气上限。
所以……
此刻的他,除却使用大型源技耗尽源气,其余的情况下, 他源气是无比充裕的!
下一刻,源气凝结的血刀落在雪鹿的残躯之上。
‘哗……’
只听数声刀划,一如庖丁解牛般,刀过筋走,骨缝开合,只见那破裂的毛皮,从被碎裂的外躯被一把划过,顺着腹腔的缺口将整个鹿皮一把撕开!
对于一些猎人而言,剥离动物的皮毛是极为熟悉的事,但加索琳娜并不通晓这种事宜,所以……当下,这具血脏淋漓的雪鹿,皮毛缺口可谓是一片狼藉。
‘啪——’
一声响动,鹿皮被卷起,一把落到地上,加索琳娜在旁拉过鹿皮,连忙用木盆将其放落,储落雪水。
但凡捕猎动物,将其活剥的皮毛,都是需要简单的炮制的。
但对温迪戈而言,他们的炮制方法很是简单。
首先用雪水进行清洗,浸泡使皮毛软化,随后,用动物的大脑混合热水,制作脑液。
此刻,软化的动物皮毛会放在篝火前,进行烤干,使其发焦,而后用制备好的动物脑液,均匀的涂抹在皮毛之上,然后用布匹包裹,折叠,随后用温迪戈的力量将其摔打,使其脑液混合皮毛入内,使其脑液油脂渗透……
就这样保持阴干数天之后,这皮毛就会发软,随后就可以绘制成皮衣一样的服饰……
……
言归正传,只见场间的黑发青年,手持血红的小刀,顺着剥了皮的鹿躯之上不断下手。
‘咔拉咔拉……’
只闻那一声声骨响,鹿躯之上,骨节不断断裂,被一只发干的手臂不断拆卸,堆叠成一捆骨节。
‘啪啦……’
又是一声响鸣,只见那血刀自雪鹿腹腔中央一把划过,往上爬升,最后将其一把分二。
“好了。”
彬将分开好的鹿骨堆叠而起,下一刻,从腹腔间缓缓挖出一些内脏。
……
场外,数人望着眼前被分开,丝毫不见血色的雪鹿,噌噌出奇。
“这手法……我敢说耶斯老爷子也做不到这么熟练!”
“不可能!我上次看到耶斯把整个熊皮扒了下来,怎么做不到这种……”
“老爷子他开骨的时候,还溅了我一脸血呢!”
“……”
听着旁人的话语,彬收敛着内脏,指着上面的器官道:“你们都应该知道吧,这些内脏?”
“噫……”
几个旁观的温迪戈接连摇头:“大统领……这个东西很难吃的……”
“对啊对啊……”有人点头:“我们除非饿坏了,不然这些东西不可能吃的。”
“哈哈……”
彬摇头,低笑道:“哪天……带你们吃点新的东西,这些内脏,若是处理过,比正常的肉食更加好吃。”
“但是现在,你们不是要看血豆腐吗?”
他说着说着,从旁拉出一直接着血水的木盆,随后便是倒加雪水,盐星洒落。
“哦!?”
几人围着场间的黑发青年,不由放光。
“这是怎么做到的!?”
只见那血水在黑发青年的手间不断盘旋,缓缓凝固……
……
片刻后,二者离开营帐,往外而去。
“阿彬……你懂的真的好多哎?”
加索琳娜眨了眨眼,摇了摇头:“我都不知道那些食物,还需要这么麻烦的啊?”
彬低笑出声:“食物都是越求越精细的,但凡食物,不管怎么处理,到最后都是为了能够进食。”
“你们因为食欲过大,容易饥饿,故而对食物要求极低,但我不一样。”
“我想让你们吃些好吃的。”
“呼呼……”
加索琳娜闻言,只觉脸颊发红:“那我是不是能第一个吃到?”
“怎么说……我现在都是你的小妾,应该能吃的吧?”
“……”
彬看着身旁两米五,高过自己大半个头的身影,只觉心头一紧。
“小妾……”
“该死……昨夜为了在她手下求生,不得不答应这种荒唐的事情……真是失了智……
“我必须想个办法……”
“对了,干脆把我妻子搬出来……反正也不知道她是谁……要不……”
“……”
见彬沉默,加索琳娜皱了皱眉,拿着地上的碎雪,一把拉起,糅在脸上,擦拭着脸上发枯的血液。
犹如带着寒意的抹布般,将其血迹一一擦拭而去。
她回过神,歪了歪头,道:“说起来,好像早上就不见你人,你是去哪了呢?”
彬回道:“去萨米人那里,跟她们简单商谈一下接下来的情况。”
“哦……”
二者说者,远处已然出现道道棚屋。
温迪戈驻扎地内,三个支队的人是分开居住的,但也不过隔着数米,当下,彬即将接近的,就是温迪戈第二支队的居所。
“吼——!”
“吼——!”
吆喝的声絮,伴随着风雪缓缓灌入彬耳中,他回过头,看向身旁的温迪戈混血少女:“加索琳娜,我们可能要在这待一段时间。”
“嗯,大约是五天左右。”
“啊?”加索琳娜闻言,不禁挠了挠头:“父亲他……能撑到那时候吗?”
“能的,他是我们的族长。”
彬点点头,源气缓缓落入眼眸之内,进入专注视角,只见远处,密密麻麻的温迪戈周身之上,依稀可见繁复的黄色混气。
这些混气凝结人身之上,就会形成一片片黑色的源石结晶,进而会侵蚀人体躯,骨骼……
除却修炼者可以动用源气保护脏腑,避免感染加深,寻常人……是毫无这个能力的。
但是此刻……
这些感染温迪戈身上的源石……
即将成为他拔升体内源气上限的食粮。
……
这里是被划开的空地,第二支队的温迪戈们聚众围绕在此,而在中心,已然回响起战斗的声絮。
‘咚!’
‘嘭——!’
伴随着数声响动,场内两人不断对峙,只见二者贴身相对,已然双手对接,嘶吼咆哮!
‘哗——’
纷落的雪花在二者角力的过程中,不断被肉身散发的热气蒸发,犹如山石对撞,地面上不断响起道道裂痕。
下一瞬,角力的二人之中,一个温迪戈高声咆哮,一把将身前的人硬生生掀飞数米!
“好——!”
“干的漂亮——!”
“……”
场外喝彩之声络绎不绝,而在场内,昂首挺胸的温迪戈巡视众人,高声吼道:“还有谁?!”
自打一段时间前,彬一连击倒三队的麦基等人,发出这么一道声音,眼下基本温迪戈人人都会这么喊上一句。
还别说……
他们发觉这么一吼,带来的心绪却是意外的带感。
然而场间却是忽的一静,使得场内的温迪戈有些奇怪。
“不对啊……换昨天这么喊,现在应该一连来了几个人了啊……”
就在他疑惑的瞬间,场内忽的跳进一个黑发青年。
“看来你的确是第二支队的精英,要不跟我来练练?”
“嘶……”
看清了来人,这个温迪戈不禁挠了挠头,只觉内心一紧,不由委屈道:“那个,大统领……”
“您来欺负我……是不是不太好?”
数月以前,他们在温迪戈山林之内,亲眼看着这个黑发青年一连战四,将其制服,现在,北境的数场对攻邪魔的战斗,都是由此人逐一下令。
这接连的战斗,遭遇,早已让很多的温迪戈认同了这个青年,甚至潜意识中,已然下意识的将他……当做像是族长加索伦斯特的人物。
所以当下的情况便是——
好比孩童辈的人彼此打架,父亲辈的忽然入场。
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实属是让这位老实的温迪戈左右为难。
当然最主要的是……
彬现在的身体上还缠着密密麻麻的绷带,虽然身穿简易的黑衣,但浑身微微飘散的血色气息,足以可见其伤势未愈。
他一脸委屈,内心腹诽。
“大统领真打就算了,我肯定不是对手……”
“可现在看看,大统领身上的伤还这么重……要是我一不小心用大点力气……”
“……”
可以说……当下彬在温迪戈间,已然使得很多人心服口服,要是他一个好歹把这人当场弄点见血的伤势……
他已然能想到大半夜睡着的时候,被几个温迪戈大汉掀起被窝,往半死不活的方向上揍……
“唉。”
见场内的温迪戈沉默情况,彬也是苦笑一声,正待离去,然而在这一刻,一个身影缓步进入场中。
此人除去骨面,马脸的轮廓之下,古朴而又坚实,身高三米,其躯挺拔健硕,沉稳无比。
他看着场内的黑发青年,低笑出声:“如果大统领你想练练手,不妨与我试试?”
彬看着突兀入场的贝斯特,笑出声。
“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