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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真的是五十一文?”,云禾双手捧起铜板,流下一行热泪。税交了,谁都奈何不了沈家了。她也不用腆着脸去找林翠萍借钱了。

云殊微笑点头。陆淮却是想知道钱的来路,他不是怀疑云殊的人品,而是为避免别人秋后算账,“云殊,钱……”

云殊面无表情地道:“我偷的”

云禾手一抖,铜板全部掉在桌上,张开嘴巴,想说什么又说不出来。云殊“扑哧”一笑,笑得花枝乱颤,“骗你们的。我的钱来得光明正大。我才不像林翠萍一样,尽做龌龊事”,林翠萍把沈云玥卖了,所得的钱,吃得油光满面。陆淮和云禾急切想知道钱的来路,云殊故意顿下来,吊两人胃口。

云禾急得心痒难耐,就差抓耳挠腮了。她急得上手要去掐云殊,云殊扭身一闪,躲到云霁后面,将下巴轻轻搁到云霁头颅上。“你们可还记得,我上次去了蓟县?我给别人出了主意,那位大叔不仅送了猪下水给我,还给拿了五十文钱。另外一文是另一位一个大叔给的”

云禾的心终于放下了,她重新捧起铜板,两眼发光,“我们有钱交税了”

云殊将云霁夹在腋下,来到桌边。数出四十五文钱,推向陆淮。陆淮闷不做声,等着云殊道:“虽然我的钱清清白白,可是村里的人一定不会相信我去了一趟蓟县就赚到了钱。所以……人头税由表哥拿,到时候也由表哥亲自交给官爷”,陆淮拿钱,村里人就算敢怀疑他,也不敢做出过分的举动。陆淮只要咬住这笔钱是他父亲那来了,死无对证,谁也抢不去。她若拿这笔钱,架不住某些人犯白眼病。沈云禾更加不能拿了,她说漏了嘴,不仅连钱都保不住,还可能被诬陷成小偷。

陆淮点头,他也觉得自己拿钱妥当。云禾的脸慢慢红起来,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何觉得委屈。只觉得拿钱也该是她拿钱。云殊却没有理会她。剩下的六文钱,她和陆淮各拿一文,四文推到沈云禾面前,“二姐,四文钱,你拿着。得空跟小表哥去一趟集市,买些针线回来,我的衣服都裂了,需要缝补。若还剩,给云霁买一文钱糖,回来给他泡温水喝”,云禾这才展颜,将铜板小心放进自己的荷包中。云殊指腹摩擦掌心铜板,这枚铜板是她紧急时刻的救命钱。

云殊这边解除了困难,林翠萍那边却不情愿交那么多粮食。她的田地有八亩,得交几百斤粮食,四口人,六十文人头税。她并不是没钱,而是觉得自己辛辛苦苦种的粮食,一下就交了四百斤,无益于从她胸口抽调走一根肋骨。

另一边,黄芳草也正为粮税和人头税惹得心烦意乱。黄芳草一家有四亩地,也要交两百多斤的粮食。六十文的人头税,她觉得不如留着给家里割上几斤肉,拿去给官府,谁知道那些人有没有私自贪了。可不交这个钱,沈荣就得去做苦役。有一年,她咬牙故意不交人头税,官爷二话不说,直接带走沈荣。她呼天喊地,求救无门。一个月后,沈荣才回来。整个人瘦骨嶙峋,衣服破旧,走路轻飘飘的,仿佛下一刻就被牛头马面勾走。沈荣回到家的当晚,吃了三大碗饭,又睡了三天三夜,此后又养了两个月人才恢复以往生机。从此以后,不管别人交不交,她都第一个把人头税交上去,没有她就去借。沈荣是家里的顶梁柱,可不能出事。

黄芳草盘算着钱,连沈钿钿进来低声下气地问她要一文钱,她也没给。转头,她就上林翠萍家去。上次,林翠萍当着众人的面向沈云殊道歉,林翠萍恼怒她,两人已经有几天互不搭理了。

林翠萍正黑着一张脸一边数钱,一边指挥沈长青和沈青青装粮食。黄芳草立刻扬起一张笑脸,热恋去贴冷屁股。“那么快就装?官府的人明天才到……”

林翠萍冷哼一声,还在气黄芳草当缩头乌龟,没把她当姐妹。遇见她被众人为难,悄悄走了。黄芳草小眼珠转溜溜的,把不情不愿的林翠萍拉到一边,压低嘶哑的声音道:“你别怪我,上次我是去给你搬救命的”

林翠萍狠狠甩开黄芳草,眼皮耷拉着。

“我去给你找叔婶去了。也只有她能压叔公……”,沈叔公的妻子是个精悍的老太,她去蓟县帮沈叔公的大儿子沈长杰带孙有整年了。沈叔公跟尊重妻子,事事以她为主。

“人呢?你带人来?”,林翠萍立刻跳脚,尖叫声刺穿黄芳草的耳膜。她微微皱眉表示不满,又不得不腆着脸开口解释,“人还在蓟县”,黄芳草被林翠萍瞪着心虚,林翠萍的眼光就像一把把小刀,仿佛要将她心底的秘密戳穿。那天,她一看势不对,立刻抽身回来躺着。听到林翠萍被迫向沈云殊道歉,她立刻从床上跳起来,笑得差点断气。

林翠萍正愁撒不出气,黄芳草来了,正好成了她的出气筒。“黄芳草,亏我把你当好姐妹,事到临头,你放我鸽子。你看看……沈云殊那个小贱人,那天是如何对我?”,硬是让她喊得所有人都听到才放过她。村里人个个都笑话她,说她不如一个孩子,度量小……

黄芳草抱歉地笑了笑,“我知道你气沈云殊,我这不是来为你排忧解难……”

林翠萍瞟了黄芳草一眼,她都拿沈云殊没办法,一个胖子,有通天本事?黄芳草神秘地笑了笑,不直接切入主题,而是旁击侧敲,“你是不是舍不得把粮食交给官府?”

林翠萍立刻反驳她,“难道你舍得?哦……”,林翠萍拍着额头嘲笑黄芳草,“对对,你舍得,不然你家沈荣要被官府带走做苦役了”,林翠萍想到这事,心中不由一骂,黄芳草那么庞大的身躯,心眼小如针。

黄芳草忍着怒气,假装要走,“我有办法治沈云殊,你不听就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