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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殊的眼睛和野猪那瘆人的双眼对上了。她紧张得汗毛竖起,忘记呼吸。可她没有忘自己今晚来北川山的目的。她快速把跳动得厉害的心跳压下来,又朝野猪射了一颗锋利的石头。野猪生性多疑,脾气暴躁,立刻朝云殊躲的松树撞过来。云殊没想到野猪的爆发力那么强,竟是把她从松树上撞下来。

云殊跌落在雪地上,惊恐的瞳孔里映着野猪顶着一副獠牙冲过来。她眼疾脚快,在野猪冲到她面前时,快速翻滚,避免獠牙顶肚,腹破肠流的悲剧。虽然侥幸躲过,但云殊的手臂被野猪的獠牙划了一道。只是一瞬间,她感觉手臂上传来一阵刺痛,鲜艳浓稠的血顺着伤口争先恐后出来,雪地上零零星星落了几朵鲜艳的梅花。

危急时刻,陆淮不知从哪里摸到一块石头,向野猪的头猛猛砸过去。石头砸到野猪背脊上,野猪狰狞一张猪脸转过头,眼中泛着悠悠绿光。陆淮被这股气势镇住了,双腿突然发抖,迈不出脚。

“小表哥,快点跑”

陆淮后知后觉。可为时已晚,他被野猪撞翻,在雪地上滑行很远,直至撞到一棵松树下才停下来。他顿时感觉背部火辣辣的,疼得他直不起身。野猪口中喷气,温热的气息遇冷变白雾。白雾浑浊,云殊便知,野猪要顶死陆淮。她顾不上手臂上的伤痛,从身后拿出绳子。她见过别人套过牛,有样学样起来。捆了一个圈,在空中转了几圈后,绳子飞了出去,歪打正着套住了野猪的脖子。

野猪朝陆淮进攻时,云殊在后头,使出吃奶的劲往后踹。可她的力气哪抵得过三百斤的成年野猪,野猪往前一扑,她便被野猪拖了出去。雪地上留下两条深深的脚印。

野猪似乎知道自己身后套了个人,在松树林里横冲直撞。云殊又不舍放弃野猪,双手死死地抓住绳子。手上被勒出一道血痕,脸上,身体上被撞得青青紫紫。野猪疯狂一阵后,速度慢了下来,经过一棵腰肢大的老树时,云殊一闪,脚底流星,绕着大树转了两圈,绳子围绕大树,无形中形成一股力量,把向前奔驰的野猪扯回来,野猪踉跄倒地。

云殊看着野猪那凶狠的眼神。拿起弹弓,在野猪冲过来时,再次激怒它。野猪被射脑门,做出了攻击的状态。云殊看了一眼自己设置的陷阱,深深呼出一口气。用尽各种办法,挑衅野猪。野猪忍无可忍,喷着气朝云殊快速冲过来。云殊一跳,往陷阱处带。野猪只顾着要撞死云殊,一不留神,就被伪装的绳子拦住前蹄。惯性大,野猪整具身体腾空翻了起来,狠狠砸到了云殊钉在树上的木钉。尖锐的木钉插进野猪的后腿肉中,万籁俱寂的松树林里顿时响起了野猪的嚎叫声,回音响彻群山,堆积枝头的积雪抖了几分,纷纷砸落在地。

野猪挣扎着站起来,泛着绿光的眼神势要同云殊同归于尽。云殊了解这种咬牙切齿的感觉。被逼得走投无路的时候,人的身体会爆发十倍的力量。此时此刻,这头露出凶狠表情的野猪已经压沉身体,野猪血顺着猪脚流下,渗入白雪里。

云殊勾了勾嘴,眼底露出势在必得的自信光芒。这头野猪是她的了。野猪最后发起攻击时,云殊就站在原地,面色从容不迫。野猪张狂着血红色的双眼,高抬那双锋利的獠牙,冲向云殊,距离云殊两三米时,野猪的身影骤然跌落入陷阱。

野猪悲凄的惨叫声再次响彻山野,令人心胆俱寒。等到叫声停止,云殊才移步来到陷阱上方。一根木钉直插野猪胸部,鲜血染红了整个木钉。云殊拍了拍胸口,白气口从中而出。没想到老天爷眷顾,让她顺利抓到了野猪。这头野猪估计有三百斤左右,把野猪弄回去,野猪肉拿去卖,那么她还能挣够四两银子,剩下的猪下水夹杂其他,留给云霁补身体。

云殊翘到后脑勺的嘴巴在凝视陷阱中的野猪时慢慢跨下来。她挖的陷阱有点深,凭她单薄的身体,恐怕难以将野猪弄上来。她回头看了一眼陆淮,陆淮捂着胸口,紧闭双眼,依偎在一颗树下。

云殊踩雪发出咯吱咯吱声。陆淮脸色苍白,胸口轻微起伏。听到云殊靠近时,他努力抬起眼皮,虚弱地露出笑容。“云殊”

云殊蹲下来查看他的伤口,一脸凝重。她看不出伤口,唯恐是内伤,“小表哥,你能站得起来?”

陆淮点头。缓了一口气,扶着树干站起来。他摇晃着身躯,迈着沉重的步伐,来到陷阱旁边。他不由对云殊竖起大拇指,“云殊真厉害”,看向云殊身上的血迹斑斑,愧疚如潮水涌向他心底。他本意是来帮忙,结果一点忙都帮不上,眼睁睁地看着云殊被野猪拖着走。

云起喜滋滋地,心里一阵轻松。云霁的病就像一座山,压在她的心头上。这一刻,猎到野猪后,那座山粉身碎骨,她浑身轻松,云霁有救了。

“就是不好把野猪弄回去”,云殊摸着下巴。身上传来火辣辣的刺痛,只不过这点皮外伤比不过她心中的喜悦。陆淮只要大幅度移动,后背就疼得厉害。云殊自己尝试了几下,都未能把野猪弄上来。她叹气地坐在陷阱旁边,双手托腮发呆。

“咯吱咯吱”,松林深处传来踩雪的声音。云殊立刻警惕起来,手不自觉摸到地上的砍柴刀。野猪临死前叫得悲恻万分,也不知来的是人还是野兽?

陆淮强撑身体,挡在云殊面前。他怀疑是北川山里潜伏的逃犯。“云殊,小心,可能是恶贯满盈的逃犯”

云殊想发笑。关于逃犯,她是“始作俑者”。为了不被发觉,她装出一副严肃的神色,紧紧盯着松林里的黑影。深处出来的是人,反而好办。是野兽的话,那就麻烦了。如果是大猫,她只能白白把野猪“贡献”出去了。

“怦怦……”,云殊的心跳随着“咯吱”声跳得越来越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