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爹。我好疼……好饿”,沈宝宝挣扎着爬起来去够粥盆。闻到一股馊味,他脸色一翻,一气之下,将粥盆打翻。
“拿来给狗吃?狗都不吃这种东西……”
大牢里回荡着沈宝宝愤怒的声音。沈长青看着倒地的粥,舔了舔嘴唇,责怪地道,“你不吃也不要打翻……”,沈长青眼中露出可惜的神色。他已经一天一夜没吃过任何东西,肚子饿到痉挛,他的四肢开始麻木无力。
“狗都不吃的东西,你去跟狗抢?”
在沈宝宝一句句逼问下,沈长青将话咽到肚子里,眼巴巴地望着倾倒在地的白粥,伸出舌头舔了舔干燥的嘴皮子。
鲮鱼村的人在痛苦的折磨中,过了一天。这一天,衙役没有给他们送过任何吃食。有的人饿得出现幻觉,顾不上发馊,舀了一碗粥,咕噜咕噜喝起来。其他人见状,纷纷来抢食。
沈宝宝饿得头晕眼花,四肢无力。他想一了百了,身上的疼痛不断刺激他的神经,让他保持清醒。
“爹,我好饿……我不行了”
沈长青一脸愁容,“宝宝,粥都被你倒完了。想喝也喝不了……”
沈宝宝趴在地上,盯着散了一地的白粥,舔了舔嘴唇。忽然,他爬到铁栏,伸出布满伤痕的双手,舀起地上的白粥,啃食起来。发出像猪吃食一样的声音。沈长青看得目瞪口呆。自己的儿子早上刚嫌弃如狗食一般的白粥,晚上……那狼狈不堪的身影是他的儿子?
在沈长青愣怔的目光中,沈荣、沈大虎几个又被官差带走了。
大牢深处,不断传来凄惨的嚎叫声。鲮鱼村的人被打了一顿后,早就没有刚关进来锐气。个个瑟瑟发抖,脸色苍白。都说进了县衙大牢,不死也要剥层皮出来。以每天一顿毒打,他们恐怕凶多吉少?
“爹,我们会不会死?”
一番棍打之后,大牢里彻底陷入沉静。偶尔传出痛苦的呻吟声。
大牢中,摇摆晃动的灯过熄灭后,一夜很快过去。
一大早,沈叔公在蓟县做工的大儿子沈铭偷偷塞给为首的衙役五百文后,终于换取了一次探监的机会。沈叔公在鲮鱼村的人被官府抓走之后,晕了过去。翌日,他就让儿子套了牛车,进城了。
直到第三天,官府才同意进去探监。沈铭见多识广,见到大牢里不断呻吟的族人,他不由倒吸一口冷气,心疼不已。
“沈铭,救救我们……”
沈长青快受不了,他卑微如蝼蚁,不断乞求沈铭。“沈铭,我们是你的族人。你要救我们……”
中男男人打扮的沈铭,头戴璞帽。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之后,又松了一口气。目光坚定沉着,质问沈长青,“你们到底有没有下毒?”
“没有……”,沈长青哭得鼻涕横流,混着干涸的血,糊了一脸。
“那你们是不是带头冲进猪场,打死了猪,把猪拿去卖?”
沈长青低下头,支支吾吾。沈铭一看便知。鲮鱼村带头进猪场闹事确有其事,但是不一定是他们下毒。
沈铭起身,双手背后,“我也不知道如何帮助你们了”
沈长青不顾疼痛,伸出手越过铁栏,抓住沈铭的衣摆,“沈铭,我们不想死。你忍心看着我们被官府打死?”
沈铭冷着脸,把衣摆收回来,冷冷的道,“我出去想办法……”
沈叔公老态龙钟,花白的头发在风中飘絮。
“铭儿,怎么样?”
沈铭无奈地摇头,“他们确实到猪场闹事了,没有下毒。可他们终究犯事在前,我又不认识官府的人,怎么把他们保出来?”
“那……”,沈叔公佝偻着背脊回到了牛车上。他握着拐杖,沉凝不语。许久,他才缓缓开口,“他们到猪场闹事,不至于犯了死罪。可是毕竟他们确确实实去闹事了。官府肯定关上半个月以上。他们还有命出来?”,沈叔公痛心疾首。
“爹,实不相瞒,他们从被关进来,已经被毒打的两顿了。再不快些就出来,恐怕我们要来收尸了”,沈铭道。
沈叔公捂着胸口,大口喘气。
“爹,要不然回去,让大家凑钱,求到猪场那如何?”
沈叔公艰难的点头。
鲮鱼村
“人之初,性本善,性相近,习相远……”,朗朗读书从从一间茅草屋传来。陆淮自与沈云禾定亲之后,萌生了开私塾的想法。沈叔公一听,这是好事,拍了大腿,给陆淮在山脚下划了一块地,在乡亲们帮忙下,建了一间茅草屋。
后沈云殊得知,沈云殊捐了一些钱,给私塾建了一间宽敞的砖瓦房。就在昨日,孩子们搬进了宽敞不透风的砖瓦房,云殊在翌日回到了鲮鱼村。
私塾里
沈远坐得板板正正,正在带领一群孩子读书。
陆淮惊讶于云殊突然回来。云殊笑着解释,回来看新落成的私塾。
“天冷,你二姐在家做包子,你先回家,瞧你,脸都冻得通红了”,陆淮轻轻揉搓她的头发后,便赶她回家。他匆忙的身影没有注意到云殊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狠毒。
待在蓟县大牢里的那些人该受不了,她坐收渔翁之利即可。
沈叔公带着两个儿子回到了鲮鱼村。众人一窝蜂地拥上他家。小院子被堵得水泄不通。
“沈叔公,怎么样?”
“沈叔公,大虎怎么样了?”
七嘴八舌,把沈叔公扰得头疼。他挥挥手,让大儿子沈铭出去应付。
沈铭将所见所闻一一道来,说到钱事,一群女人噤若寒蝉。等提到他们在大牢里被打得死去活来时,女人们纷纷动容,掏出银钱。
银钱凑齐了,大家又开始催促沈铭上猪场去。
沈铭耐不住情面,还未来得坐下喝口热茶,又马不停蹄上猪场。沈铭只去了半个时辰就垂头丧气的回来。
一群六神无助的女人们缠上他,沈铭头头欲裂,“猪场的人不见外人……你们就等着收尸”
沈铭的话如同惊天霹雳。霎时,女人们突然撒泼哀嚎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