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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是陆策砚?”

陆阿翁怔愣了许久。他叫陆策砚,久到他自己都忘了。策砚、策砚……

陆凌洲见他意动,知道是他本人了。他的眼眶控制不住红了起来。

“你是谁?”,陆阿翁警觉自己。从他离开京城之后,他就抛弃了自己的名字,没有人知道他的名字,他叫陆阿翁或者陆老头……

“我叫……”,陆凌洲迟钝了一下,“陆凌洲”

“嗯,你是如何识得我的名字?”

陆阿翁表情没有一丝波澜,凌洲微微失望。或许他也不知道有这么大的儿子。

“我娘说的……”

“你娘是哪位?”,陆阿翁红颜知己如过江之鲫,连他自己也模糊了。

“凌清浅”

时隔多年,陆阿翁再次听到了这个名字。他顿时哈哈大笑起来,过来拍打凌洲的肩膀,“我说你怎么那么熟悉,原来是师妹的儿子。都过去那么多年了,没想到她成亲了,还有你这么大的儿子……”,陆阿翁心中酸涩,物是人非,他变成了不人不鬼,成天浑浑噩噩的酗酒的老头。而俏皮可爱的师妹已经成亲生子。

他连忙在身上摸索,竟摸不出什么东西,他抱歉一笑,“在外流浪多年,囊中羞涩,也没什么值钱的东西给你当见面礼”,陆阿翁羞赧地把兜里寒酸的狼牙递过去。本来要给云殊的……他从阿苏克与云殊分别后,在路上猎的狼。

陆凌洲迟迟未接,陆阿翁赤红面颊。狼牙是他唯一值钱的东西了。也罢,这孩子长在京城,看不上这俗话。陆阿翁想收回手时,凌洲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了过去。

“你不想知道我的父亲是谁?”

“我离京多年,早已不识得旧人了。你说了,我未必知道……”

凌洲吸了一口气,眼睛酸涩无比,所有抱怨,他卡在喉咙里,咽回肚子里。至少……他还活着。“我们以为你死了……”

陆阿翁连忙哈哈解释,“没死,还活着。只是混得差些……”

凌洲却突然恼羞成怒,额头青筋暴起,“既然你没有死,为何不回京城去?你知不知道我们过得有多辛苦?”

骤然的咆哮令陆阿翁莫名其妙,“我当年离开之时,已经了无牵挂”,他走得淡然,走得光明磊落。

“呵呵……”,凌洲气得胸口隐隐作痛,好像有一双手在扯他的心脏。“我姓陆……我爹叫陆策砚”

“哈哈……跟我同名同姓……”,随后,陆阿翁愣住了。嘴巴哆嗦起来,“你……你……”,消息太过震惊悚然,他不敢敢相信。

“你准备离开京城的那晚,与我娘喝了酒,有了夫妻之实。第二日,你拍拍屁股就走人,一去就是二十几年。我今年已经二十一岁了……”

“你不认我这个儿子也罢。这些年,你拍拍屁股就走人,娘生下我,始终不敢向他人透露我的身份。我们被人看不起,娘始终未说过你一句坏话,费尽心思维护你的名声。你为什么要毒害贵妃?”,凌洲近乎咆哮。多年压抑,让他像个小孩子一样,痛哭起来。

“每次娘谈到你,我特别敬佩你。可是我们不知你的死活。大约五年前,我告别阿娘,出来寻你。一路悬壶济世,直到发现云大师用了阿娘的《花容集》……”,给做云殊下毒,是为了逼他现身。

陆阿翁全身的力气仿佛被人抽走了一般,瘫坐在冰冷的石凳上。他竟然有个儿子……师妹一直爱慕着他,他始终把她当成妹妹。那晚要离京之际,两人喝酒了,后来就发生不可描述的事情……

“我不知道有你这个儿子,我一直以为自己孤家寡人,这辈子就这样过了……”,陆阿翁处于失神的状态。整个人好像飘在云里……

凌洲收拾好情绪,与陆阿翁面对面坐下,严肃盯着他,“第一,不管你认不认我这个儿子,回到京城去,跟我娘当面对质。第二,我不管你有什么难言之隐,同我回京城去。毒害贵妃一事,妥善解决,还我一个清白……”,不明不白的私生子。

“好,我同你回去……”,陆阿翁几乎是不假思索的同意。凌洲愣了一下,难以置信。他以为会游说许久,没想到……

“你既然答应回去。这么多年,你明明有机会,为何不回去?”,凌洲呕气。

“没办法,有儿子了”

凌洲面目抽搐,肌肉控制不住的一跳一跳,“你认我?你确定我是你儿子?”

“你别看我现在邋遢。你跟我年轻时有七分像……”,丰神俊朗,翩翩如兰。

凌洲胸口憋着一股气,不知道该不该发泄出来。他在寻父亲的路上,曾想过两人见面时的场景。可能他不信自己有个二十多岁儿子,父子两人剧烈争吵。他不回京城……诸如种种,可是现在陆策砚笑眯眯的握起他的手,甚至摸上他的额头。

“凌洲,你的额头怎么有个鸡蛋大小的肿块?”

凌洲闷闷的,又兴奋又不甘。兴奋的是,有爹关心了。不甘的是,他随随便便就认了一个儿子。“云殊拿平底锅打的……”

陆阿翁倏然起身,“这丫头,我去找她算账……”

“我给她下毒了”

陆阿翁一哆嗦,立刻坐下,“那你活该……”,跟刚才怒气冲冲要去找云殊算账的形象大相径庭。

一刻钟后,云殊来了。看着陆阿翁笑得合不拢嘴的样子,她小小的酸涩了一般。看来凌洲真是阿翁的儿子。

她嘟着嘴,红着眼眶过去,抱着陆阿翁的手臂,哽咽道,“阿翁,陆凌洲给我下毒。你帮谁?”

陆阿翁为难了?一边是心头肉,一边是刚认的儿子,还热乎着。帮谁?

云殊呜咽起来,“我没有阿翁,父母也过世了。被人下毒,竟没人关心……呜呜……”

凌洲弯腰拾起一块石头,递给云殊,“给你下毒是我不对。你打我吧……”

“打了你,阿翁会不高兴的……”

“那随你……”,凌洲不敢看云殊。错在他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