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安如看着一会哭得稀里哗啦,一会又边流泪边笑的安大少爷,还真狠不下心来,说白了,他就是个自卑又自傲的人,三岁已经记得一些事了,居然养在在靑楼!这十几年承受的心理压力确实不小,为了原主,的确该再往死里收拾他,可不知为何,心里却有些不忍心。
“就靠你一天挣五文钱养活小姐?还要买解药?说什么梦话呢?”桃枝呛了他一句。
“别担心,我一天赚五文就是五个大馒头,木棍比我能不,一天能赚十文,只是不太稳定,但合起来足够养活咱们,至于买解药的钱,我另有办法?”
“什么办法?”
“看看这是什么?”
安大少爷起身一瘸一拐的又去洗了一次手,仔细擦干双手后,从一个大些的针线筐里拿出一条绣了一半的绸布手帕过来,展开给林安如看。
见他瘸着腿走来走去的,林安如竟有点心疼,但想到他把原主踢下水的镜头,心又硬了起来,看了一眼那半成品手帕,绣功不错,同时也看得出来这家伙很珍惜,这东西对他应该意义非凡。
“这不就是绣了一半的手帕?”
“对!你们可觉得绣得好?”
“是挺不错的!”
“奴婢也觉得绣得好!”
“这一条帕子绣好了能赚两文钱,我现在一天能绣三条,等再熟练些一天可绣四到五条,以后还可以再接大一些的绣活,那样赚得的就更多”。
安大少爷双眼亮晶晶的,眼神遥远深邃,笑容甜蜜沉醉。
“你绣的!”主仆二人双双吃了一惊。
“是我绣的!小时候躲在大柳树胡同的从院里,不敢轻易出门,怕被人发现是花娘子的孩子,天天看着老嬷嬷绣花就学会了,后来心里一紧张就想绣,但被父亲发现后挨了好一顿训,并严令禁止,但我还是躲着绣了好多次,直到两年前才戒掉,因为被那一群狐朋狗友无意间给翻了出来,吓得我两腿打颤,编了一大堆谎话才遮掩过去。
来这扫地后我想通了很多,练了两天,便托冯婶子去接了份绣活,昨天已经送过去三条,都收了,刚才买包子的钱就是冯婶子今早才给我的”。
安大少爷颇为骄傲,而林安如肚中的小半包子却有些闹腾,她说不清楚为什么,总之就是十分不舒服!
“你们别嫌弃,这不丢人,我是靠自己的双手挣来的钱,两份工钱加起来,我比木棍还挣得多”。
“绣帕子能挣钱,为何还要扫地?”
“扫地是我的第一份工作,对我意义重大,它是我重新做人的开始,我很珍惜它,还有这份工作很轻松,不需要一直守在那里,每天扫四五次,冲洗一两次就可以,这小屋子只有我和冯婶子两人使用,没有外人来的,很干净很安静,我在这里做绣活,不会有人知道的,两份工做起来不费事,我能胜任”。
“你不知道郡主府被烧的地基已经判给我了吗?”
“知道,但那个你不能动,那是你母亲唯一留下来的东西了,那是你的嫁妆,得等你嫁人时才能动”。
“我已经嫁人了!”
“如心你听我说,睿王虽然现在没对你怎样,可皇家人的狠辣处不比安府的人差,我是这么打算的,我们斗不过他们,可以躲避开,我把租了一个小院子,有三间房的,我和木棍住一间,你和桃枝一人一间,我们能养活自己的,你不会再挨饿了,等你长大了,找个合适可靠的人嫁了,哥哥的罪也就赎了,如果你原谅我,那我就去出家,不原谅,我就把命还给你,我会让人知道我是你哥,不会丢你脸的”。
“我已经嫁给睿王了,能随便出来吗?”
“这个我想过了,可以给他留下字据,如果你长大了,脸上的毒也解了,他也喜欢你,那可以继续嫁他,如果他娶了七八女人,那就不嫁,咱们跑远处去嫁人,你别贪图王妃之位风光,那一个男人七八女人的日子不好过,想想你母亲,多么富贵的一个人,就因为嫁了那么个虚伪花心的人,被害得有多惨!
唔唔!畜牲啊畜牲!我母亲的赎身银子都是郡主的,他们还那般对你们母女!虽然我不配活着,但你是郡主唯一的血脉,我不想让你再受罪了,我会把你养大的,只要他能只娶你一个人,就是穷点丑点都行……”
“你也不要太激动了,也不用操心我,在睿王府我们饿不着”。
林安如竟有些理解安大少爷的苦楚,他一直视郡主为恩人,但自己的生母却害了她,的确令人痛苦!
“你是个出身高贵的人,又还这么小,不能去种地的,我会养活你的,一生人不让你再吃黑窝头!”
“说起黑窝头,你踢死我那天的黑窝头是二姨娘让人给的,你说她让人状似无意把安如婷母女门牙给磕掉了,这倒让我想起来了,原本我是能避开你们一群人的,却偏偏又因她的大方施舍耽误了回去的时间,又得她指引才走了那条路,撞上你正招待那群纨绔,嗯,根据你说的,我觉得有问题!”林安如又开始在屋里绕圈圈了。
“她有没有问题我都该死,我得去打扫了,你和桃枝先躲在这,天黑无人时我再带你们离开,然后让木棍去睿王府送字据”。
“噗嗤!你别搞笑了!我不会让你养活的,你和木棍先好好过日子,我和桃枝不用你管”。
“如心,我给你跪下了!求你相信我!”
“我相信你才这样说的,我比你能干,真不用你操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