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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个当真乃是楼兰禁忌之事。”苏吾启缓声道来,“陛下身为太子时便已大婚,据传太子妃样貌极其出众,被见之者奉做惊为天人之容。亦是因此,陛下继位前甚是宠爱太子妃,竟不再纳娶旁人。太子妃亦是争气得很,大婚转年便诞下一名男婴,数载后太子继位,登基时便是传召将那尚于孩提的小小人儿立为继任太子,不知羡煞多少重臣家中女眷。却是好景不长,不过三载后,已是身为皇后的正宫皇后娘娘突染恶疾,未久便病逝,而陛下称作小太子因生母殒命伤心过度身子病弱不堪,再不得见人。虽是后宫亦是因此得以充盈,却终不见陛下展颜。而我苏家乃是皇家近卫,自是较之旁人得晓些许内情的,族中兄弟称作陛下留宿后宫过夜之时屈指可数,故而偌大后宫不见诞育皇嗣便不足为奇了。”

“既是皇家秘闻,又是楼兰禁忌,苏兄怎会这般了然?”

“如此确是仰仗国师了。方拜得尊位,府中便不绝来访朝臣,而国师亦是有心详悉楼兰诸事,故而每每皆是大摆筵席,直至将来访之人灌醉,此些便是其等酒后被套出实情的。而启思量,此等亦或恐实为陛下授意其等有意为之,为得便是不致国师与朝堂之上犯了禁忌令得陛下为难。”苏吾启摇头,“而不知国师当时可忧心遭陛下生疑,故而启具是侍奉左右的。否则,此等秘事启又怎会听闻。”

“原来如此。那小太子呢?仍是不得大安?亦是再从不曾露面不成?”

“自是不会。每隔数载,陛下便会于盛大国宴之时使得重臣朝拜太子殿下,然确是仍旧不见有何好转,最近一回便是今岁入秋陛下生辰之日。”

“苏兄可曾见得太子容颜?”

“那日启随了国师一并入宫敬贺,确是见过一面。然果如陛下所言,太子殿下甚是羸弱不堪,由两名宫女左右搀扶方略露了一面便匆匆回转寝宫了。那身量形容,既弱且瘦小异常,若非陛下言明,断是不辨为一年近弱冠男子,仿若及笄女子那般。更是曾有传言称太子殿下恐是命不过及冠,故而陛下仰仗国师之举便可讲通,或恐为得太子续命,或恐相助其可登大宝。”

穆隐闻其言顿生疑窦,“你可将其容貌描绘一二?那身形又是如何的?”

苏吾启微显窘态,“穆公子见谅,启并不曾习得画工神笔,故而……”

上官清流一个示意,闻止静便已执了狼毫展开锦卷了。“苏公子大可依着记忆道来,或恐静可代笔。”

苏吾启先是比划了一下那太子身量形态,而后边忆边尽可能详实描述,闻止静不出一声笔走游龙,半盏茶后,一幅人物肖像便跃然绢上了。

“嗯,已有七八分相近了。闻贤弟所能不凡啊。”苏吾启仔细端详一番后轻赞一声,又是喃喃道,“哎,这样貌极为寻常,并无其母相传之姿容,且尚不及扬堂弟形似陛下呢。”

上官清流本就疑心穆隐此举意图,见现下其又是反复蹙眉细观,便不禁问道,“隐兄,可曾见过?”

穆隐盯着那锦卷目不转睛,细细端详甚久,却犹豫开口,“有些许神似那蕊统领,然终是他苏家有乔装改扮之能,故而……却,若是可将其呈于轩辕家人面前,想来该是较之隐更可辨识几分。”

“乔装改扮?”苏吾启被穆隐之语似是挑动了某些记忆。

“正是!瞧我,竟是忘却如此紧要之事。”穆隐极为懊恼,“你苏家该是极善乔装改扮之术,你可习得?”

苏吾启摇头,“从不曾。若是当真如穆公子所言,我等……呵呵,岂会习了嫡支所长。”自嘲苦笑,“却是启曾偶然一次得见阔堂兄换了样貌办差,若非熟识他那声色,必不得识破。他后来曾辩解乃是为得避人耳目之举。然启曾探询过国师,朝中并不得如此擅于改扮甚是易容之人,故而着实惊疑了一时。”

如今,穆隐已是有七八成把握那楼兰国主便是魔灵尊上无疑了,于是急急寻了锦帕与我传信。闻止静自是明了事态紧急,又复描了一幅楼兰太子容貌图样。孟子之则是分别取了两个竹筒蜡封,用其等暗中传信之法分别传回山中及汉京。

而上官清流见状并未相阻,令我多些防备并无害处,且是他亦是有疑的,因而便安心与苏吾启聊起了苏扬。

“苏兄,昨夜最末离去之人可是知晓些许内情?清流于他不甚安心。”

经上官清流提及,苏吾启方思及尚不得与其讲述苏扬之事,便将他心内疑团逐一言明,尤是苏扬于其“身故”之后种种,更是那棺椁、玉佩、宝剑及貂裘、烈酒云云。

上官清流闻其言已是俊眉不展,“苏兄不曾有过暗示于他吗?”

“自是不会。虽是扬堂弟与我一见如故更有较之苏家众人真心实意之情,却终是如此性命攸关之事,启必不会露出马脚的,遑论此事尚会牵连上官兄。”

此时那三人已然处置妥当诸事,纷纷转向他二人。

“这位苏扬公子与启公子过往不甚熟识吗?”

“哦,扬堂弟乃是月余前方回至楼兰的,长伯祖称作他幼年遭逢歹人诱拐,历经这十数载方得寻回。却是,私下族中人众具称其乃是嫡支一位叔伯外室所出,如今双亲皆已亡故,又是其无论样貌、武功均属上乘,方使得长伯祖愿将其认回的。”

“可知他曾于何处活过这十数载?”

“这个并不得知。然那日蔡大人往了国师府传圣谕,启方知他亦是通晓大汉剑法,而恰是因其突发急症方不得已转命启代为大殿献剑舞的。昨日于苏家主宅时,他亦是如此言明自身精习汉术,如此想来该是于大汉长成。”

“方才苏兄称他神似国主陛下?”

“是啊,他回转后便是将族中众人一一见过,亦是到过国师府寻我一见的。之初启便惊觉他神情极似陛下,然样貌更是我等一众平辈手足中最为出众的,隐约间仿若嫡支那早早香消玉殒的媱姑姑。”不知可是又思及了何事,苏吾启缓了口气方道,“苏家嫡支的媱姑姑年幼时便已艳冠群芳,长伯祖曾据此为傲,每每提及媱姑姑极显得意之态,却不想媱姑姑未及及笄便生了恶疾早早过世了。若非如此,我等族人具是以为那先太子妃必为媱姑姑无疑了,终是楼兰之内再不知何家女子竟有那般绝世容颜。然启曾遥遥一见,仅是太子妃当时头戴垂冠,及唇处的珠链将绝世面庞掩下大半,故而并不得详实。”

“是啊,你苏家不曾与朝中臣子甚是国主陛下有姻亲之缘吗?”

“不曾。陛下称乃是因得我苏家世代为皇家近卫,若是因得姻亲之故必会有失公允,故而不允苏家与朝臣联姻。更是我苏家女子确是寥寥无几,不似男丁这般兴旺。”言至此处,苏吾启微微有些窘迫,想来该是忆及了方才穆隐所述他等苏家旁支身世之事。

“苏兄,那苏扬年岁几何?”静默了少许,上官清流陡然提出质疑。

苏吾启猛然一怔,“上官兄疑心他?断是不会。扬堂弟虽是年岁与太子殿下相差无几,细细算来也不过一载上下方是,然启尚且记得扬堂弟出生时陛下尚不曾大婚。”

静默了一瞬,穆隐出声道,“既是你为苏家旁支,又是庶出,因何楼兰国主择了你效命国师府?苏吾启,你可曾思忖过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