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问道有些愁眉苦脸的往家走,临走太宰比干交给了他一个任务,要他把刚才洋洋洒洒说的那些话,给写下来。这不坑人吗,商代的字还没认识几个,他哪会写呀。家里的那小丫头倒是认了不少,但是她也没写过呀。这还不是关键,不会写可以找人代写嘛。问题的关键,无论是《洛神赋》,还是《滕王阁序》,都是一千多年以后的文章,里面肯定有很多字,这个时代是没有的。难道自己还得造字不成?比干问起来,他又如何解释?
等他到家时,已是酉时。月瞳一个人守在餐桌前正发着呆,看见李问道走了过来,立刻欢快地飞身扑进他怀里,“怎么才回来,饭都要凉了。怎么了哥哥?”
“小丫头,麻烦来了。”
李问道抱着浑家盘腿坐在木榻上,把事情跟她说了一下。
“就这么点事,就把李大人愁成这样啊,交给妹妹吧,你的月瞳妹妹有办法,嘻嘻。”
“什么办法,你不是只会认,还没写过吗?”
“哎呀哥哥你可真笨,我不会写,妲己会写呀,她自己的事,她不写谁写?”
浑家一句话,让李问道豁然开朗,也是啊,太宰大人这是要他写一篇檄文昭告天下,上面的主要内容不就是妲己和太子成婚的事嘛,不错,让月瞳去找妲己,她自己的事,自己还能不尽心?
心事了了,一顿饭吃的很愉快。饭后月瞳就自己去找妲己了,临走安排李问道到后院外面,先去勘查一下地形。帝乙已经把院外的树林都赏赐给了李问道,这让月瞳非常高兴,在没有找到回去的办法前,这里以后就是她的家了,怎么着也得好好倒腾倒腾。
时近黄昏,不过八月中旬,树叶已经见黄,偶尔还有落叶飘下,李问道走在寂静的树林里,心里生出一种异样的感觉来。树林不大,外面不远就是闹市,树林里却很安静。从峰狼啸月里出来后的一幕幕,让他有种不真实的感觉。安静了一会,李问道长叹一声,既来之,则安之吧。
殷商时期,一日两餐,官府的工作也都是从上午的那顿饭吃完后,才正式开始的,所以李问道是在第二天晌午才赶到了王宫。王宫跟后世的差别不大,都是前面办公,后面居住。太宰办公的场所在正殿附近,距离帝乙的居住区最近,方便随时与商王沟通。
由于是昨日才被任命官职,所以他还没有官服,不过这不影响他的知名度,经过前日黄昏那拉风的一幕,以及昨日满城风雨的宣传,朝歌城里,他李问道的大名已经是人尽皆知。当然,这是他有意为之的。
子受前日晚间派给他的几个人,都是太子府的老人了,也是子受最信任的,就是他们在李问道的指示下,连夜将岐山凤凰齐鸣的事给抖落出去的。那个时代,生活节奏很慢,世人消息闭塞,但人们对新鲜事的好奇与渴望,不亚于千年之后,乃至于更久远的以后。所以当李问道精心构思的精彩故事一经抛出,立刻就在朝歌城里引起了轰动。说者说的唾沫横飞,仿佛当时自己就在场。听者听的津津有味,满脸惊奇与羡慕,为什么自己当时不在岐山?
昨日上午,老卫在向李问道禀报街头巷尾的议论时,朝歌城里,无论达官贵人家还是普通平民,也都在谈论那个万年难遇的祥瑞之事。
李问道信步来到比干办公的场所,那是一个独立的小院落,门口一个杂役正等着他,问明身份后,杂役恭敬地带着李问道来到比干办公的屋外,通报之后,李问道就被带了进去。
“下官参见太宰大人。”
见到了比干,李问道赶紧躬身一礼,千古名相啊,虽然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死的?但他绝对不是被子受挖心而死。
“来了,坐吧。”
说罢,比干就将李问道手里的竹简拿了过去,仔细地看了起来。
李问道道了声谢,就老老实实地脱掉靴子,盘腿坐在木榻上。说到盘腿坐在木榻上,李问道和月瞳并不觉得多不习惯。在我华夏,椅子是在唐朝才开始逐渐推广开来,但是人们日常生活也并没有完全抛弃木榻,而是木榻与椅子并行了好几百年,直到南宋之后,人们才最终不在盘腿坐在木榻上了。
“嗯,文章写得不错,可作为檄文昭告天下,以示万民,同时也能显示出天命大商之意,和我大商的威严。只是,问道啊,你这字怎地写得恁地秀气啊?”
“禀大人,实不相瞒,这篇檄文是下官所写,但却非下官所写。”
面对千古明相、正人君子的比干,李问道除了打心眼里的钦佩和服帖外,再无别的心思,比干这么一问,李问道压根就没想到要撒谎。当然,这也只是相对而言,有些东西,他还是不能说,比如这篇檄文的真正出处,怎么说?我来自两千年后?被人当成疯子怎么办?殷商时期,属于我中华文明的上古末期,那时候的人,基本上脑袋就一根筋,转不了弯的。
“下官年少跟随师父学艺时,字虽然认了些,但是却很少写,写出来也很难看,实在不敢污了太宰大人的清目。”
这一套托词,路上就想好了,重要的是,他避开了字到底是谁写的这一关,总不能说是妲己自己给自己写的吧?
“嗯,你倒是很诚实。能想出这么华美的文章,可见的你是个聪慧之人,以后在我这里,要安下心来多加习练,慢慢也就写得好了,反正朝廷里的事也不多。”
比干点点头,他想当然地认为是李问道的浑家写的,字体娟秀非女人莫属。
“听闻你是与太子殿下相识于岐山,一路对我那侄儿多有帮助,老夫希望你莫要以此为傲,勤勤勉勉做好分内之事。一会我会派人给你送些竹简,你需认真看看,也可临摹,莫要大意。”
李问道听懂了比干的意思,忙说不敢,等比干挥了挥手。这才退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