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房里陪护的女孩儿,很快也注意到了一行人在后面的顾景奇。
她的神色先是诧异了一下,很快恢复如常,很礼貌的迎接查房的医生们,并且回答查房医生的话。
因为病床上的患者口齿不清,无法表述自身感受,只能家属代为回答。
高岚查看了病人的手术伤口,以及床头柜上的各类检测设备。
朝家属问道,“你是患者的女儿是吧?”
“是的,主任。”丁柠顶着一双熊猫眼,很礼貌的急忙回道。
“你母亲的情况比较复杂,但腿部骨折倒是没什么问题,手术也很成功,休养三个月就没事了,不过,其他问题,可能得重视起来,好好治疗。”
高岚问,“之前是出过车祸是吧?”
“对,我母亲在一年半前,出了一场车祸伤到了脑部,她这一年多以来一直生活不能自理,话都说不清楚,我本来是带她来滨城寻医的,在路上没照顾好她。”
丁柠说到这,语气满是自责。
“先在骨外科休养,过几天如果没什么问题的话,就可以出院,或者转到神经内科去治疗。”
高岚朝做记录的住院医师顾景奇说道,“今天输液结束后,去拍个片子,看看钢板固定情况,另外,要吃抗血栓的药,这么躺着不能动弹,一定要防止血栓形成。”
查房结束,丁柠追上去,一个劲的道谢,
“谢谢,谢谢。”
顾景奇走在最后面,他想跟她说点什么,可接下来还有工作要做。
主任的查房还没结束,他临走前看了第一眼丁柠,然后便跟着大部队一起出了病房。
早上的例行查房结束后,主任医师们上了门诊。
顾景奇在住院部有很多工作要完成。
根本没时间去见丁柠。
甚至连想她的时间都没有。
等他忙完所有的工作,已经快到中午时分。
他舒展了下胳膊,起了身,去了丁柠母亲所在的病房。
丁柠正坐在病床前,用棉签沾了水,湿润母亲的嘴唇。
顾景奇进来后,隔壁病床的患者跟他打招呼。
丁柠听到声音,转头看向他。
当她看到走向她面前,一身白大褂的年轻医生时,眸底是说不上的复杂情绪。
一年半未见,他已不是一起爬山时那个打扮时髦的稚嫩少年。
褪去了青涩,整个人散发着成熟稳重的气场。
丁柠站起了身,很客气的跟他问好,“顾医生。”
她一声客气疏离的顾医生,让他神色微僵。
只是,仔细一想,他们本身就只有一面之缘,后来频繁寄信,也只能算笔友。
他的心事,不曾告诉她,他们就断了联系。
“你母亲的手术很成功,不用太担心。”顾景奇面对她,也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本身就是慢热之人,一旦跟一个朋友好久不见面,他就不知道该如何跟人重新回到熟悉的状态中。
“嗯,谢谢,我知道是高主任亲自做的手术,我很放心。”
顾景奇顿了片刻,还是忍不住问,“所以,你突然休学,是因为你母亲出车祸,你回老家照顾她?”
丁柠听闻他的话,才反应过来,顾景奇应该是去他们学校找了她,不然不可能知道她休学的事。
她低着头,应声,“嗯。”
“你回了老家也可以给我写信的,怎么就断了联系呢?”顾景奇想起自己这一年多来的煎熬,看着丁柠,语气竟有几分委屈。
丁柠听着他类似于控诉的话语,眸子有一瞬间的波动,很快,她调整了情绪,嗓音平静的解释,“我母亲情况很糟糕,我没有任何心思去想其他事,我自己的情绪压力比较大,也不知道跟你聊什么,就没再写信。”
她回了老家,一个人扛起一切重担和责任,照顾母亲。
在那些艰难的日子里,她也曾想给他写信。
可她她意识到,自己好像对那个优秀的军医大学生有了些许想法,她便没有勇气写信了。
她眼前的生活一团糟,她曾计划好的未来,也将成为泡影,她有什么资格去跟一个仅有一面之缘的男孩说些有的没的。
虽然只见过一次,但从那么多封信里,她了解了顾景奇的为人。
他是一个很有责任心,也很热心的人,如果知道她糟糕的生活,一定无法安心学习,会想方设法的帮助她。
可他也只是个大学生啊。
哪个考上大学的,不是全家人寄予厚望?
她自己已经休学,不敢也不想拖累任何人。
自己的困难只能自己面对。
顾景奇见她低着头,似乎很拘谨的样子,他说道,“还好我们又遇到了,今后有什么困难可以告诉我。”
丁柠急忙说道,“没什么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