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已经有超过一万三千条记录,陈言光是看着它们,都觉得眼花,这种费神费力的工作,自然还是交给细心耐心兼文化水平相当高的李奉最好不过。
“我青山县百姓还真是富啊!”
“动不动就存个百儿八十两,京城的百姓人均家产,怕也达不到这水平吧?”
陈言看着那些银两数目,颇有些得意。
大周百姓以千万计,可国库已经空到连几十万两的银子都凑不出来,可见现在国家有多穷。
要是真计算人均gdp,或者可支配收入,怕是连他青山县百姓的零头都赶不上。
哪怕是京城,富人极多,可也是贫富差距相当大的地方,穷人同样不少。
这一平均下来,自然也很难比得上他青山县。
“要不是大人,咱们这哪有这等富足?”李奉一边拿算盘核对着,一边随口说道。他这手一心多用的能力,让陈言颇为惊奇。
果然吃百样米,生千种人,有他相助,实在是福气!
每一条记录,都要先实名登记,然后细目记录,从姓名到住址到户籍等全部皆要详细记下。
这固然是为了百姓财产的安全,但也有一重考虑,那就是统计青山县本地常住民中的“有钱人”。
这以外的人,便涉及到青山县衙的扶贫项目。
这其中有的人也是通过扶贫项目积起财富的,就该核查是否仍要继续扶他的贫了。
中间的门门道道,繁复之极,项目概念是陈言设定,但大多数细节,则是李奉等人帮忙制定。
他不是不能干这些细活,但是他要做的事太多。
如果事必躬亲,早晚累死,这道理他早就懂了,因此大力发掘下面的人才,让人分担。
“目前为止,银庄一共存银一万三千一百笔,合计三百余万两。”
“一个月后,将是第一次返利的高峰期。”
“百姓虽然因为对大人的信任,存银的积极性很强。”
“但此事涉及到银钱,大多数人终究还是会要保险一些。”
“所以第一个月到期后,必会有大量的人来提银。”
“保守估计,至少有二百万两银子,是要提走的。”
“返的利钱,将会超过十二万两银子。”
“也就是说,一个月内,这将要提走的二百万两银子,必须能赚回十二万两银子以上。”
“大人,咱们真的能办到吗?”
李奉一边核算,一边有些忧心地说道。
陈言哈哈一笑,拍拍他肩头:“你啥时候见本官做过赔本买卖?放心吧,只多不少!”
先不说能不能赚到,就算一文钱也赚不到,凭他现在的银庄现银储备,也能支撑至少六个月。
如果再加上其它产业的支撑,那银庄三五年也不会出事。
这些时间,足够他利用这些巨额的银两,去干些真正赚大钱的买卖了。
大周的贫困,不在于生产资料,在于附加价值。
百姓手里是没钱。
但是大周地广人稀,多的是自然资源和矿产等,这些东西不是没利用起来,就是收为官有。
他花费这么多年时间,辛苦建立起的情报系统,不仅仅是探查人,而且还在不断探查各地的物产资源。
像硝石矿的信息,便是这样探查出来。
就在这时,外面传来衙役的声音:“大人!周氏商会的船队到了!”
陈言精神一振,朝外走去。
他心心念念的好东西,看来是终于送来了!
陇河,从西北向东南方,贯穿了陇州全境。
其中最末一端,便是经过青山县,然后向东流入邻州。
三艘挂着“周氏商会”旗号的两层大帆船,顺流而下,终于驶入了青山县的范围。
头船的甲板上,一名英姿飒爽的武服女子单手握着腰侧的刀柄,一边扫视周围、留意着林木间的情况,一边注意着河水中的动静。
“郡主,已经到了青山县境内,您不必再这么紧张,入舱休息一会儿吧?”
旁边,一名侍卫劝道。
“这次圣上着令我负责此事,不能出半点差错。”
“此地林密草深,最适合伏击,大意不得。”
“越是到了最后时刻,越是不能放松,否则功亏一篑,便白费了大伙儿这一路的辛劳。”
那女子凝声说道。
就算是在说话时,她也并不看向侍卫,始终保持着警惕。
那侍卫心中佩服,施礼道:“是!”
这女子虽是郡主身份,但却并非靠着血统出身,乃是如今圣上论功行赏、亲封的郡主,名唤卫菡,乃是雍州人。
昔日唐韵征战四方,曾在战中遇困,卫菡率三百骆驼军杀入,救女帝于险境之中。
之后唐韵因她武艺过人,且有练军打仗的本事,重用了她。
卫菡接连立下大功,最终在乱事平定之后,受封为郡主,赐爵英武伯。
别说是女子之中,就算是男子中,也少有人在这个年纪,能有如此成就!
因此手下的兵将,无不对她万分敬重。
这时卫菡顿了顿,再道:“另外,勿要忘了在外面得改了称呼。”
那侍卫一惊,暗骂自己粗心,忙道:“是,卫姑娘!”
卫菡不再说话,心神完全放到了周围的环境上。
此次运输的这批货物,事关重大,唐韵令她亲自押送,她自然不敢大意。
不过唐韵限于保密协议,并未向她细说相关情况,因此她对此地极为陌生。
所以来之前,她曾调来青山县的县志和朝廷的相关域录,详细了解了此地。
依记录而言,这地方贫困偏僻,照她的经验,乃是最容易出流匪山寇的所在。
尤其是叛乱期间四窜的败逃乱军,据说有不少逃到了陇州,而陇州地界此县又是最适宜藏身的所在。
因此,她不但带足了侍卫,更是加倍小心,避免出问题。
她并不明白为何此事重要到需要她亲自押送,以及为何要她掩藏身份,但只要是唐韵的吩咐,那她必然要做到!
蓦地,她察觉不远处岸上有动静,立时娇喝一声:“停!”
身后的侍卫立刻打出旗号,三艘大船上的水手连忙下锚,军士则竖起甲板上的厚重木板墙,做好防御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