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公主信以为真,惊道:“陈大人不会死的!玉儿现在就为陈大人找最好的大夫,绝不会让你出事!”说着抬手轻轻拍击他后背,为他抚平急促的气息。
这亲昵的动作让众人无不露出羡慕之色,唐韵也愣了一下。
不过她没说什么,只是俏脸一沉,道:“如此蛮横霸道,难道他就不怕王法?”
陈言哀叫道:“臣也这么说过他,可他说……他说通元寺地位尊崇,没人会处罚寺内僧人,而且就算臣说出来,他也绝不会承认,咳咳……”
明悟禅师惊怒交加,喝道:“元明何在!”
元智惶恐道:“元明师弟方才身体不适,晕倒了,现在已送回寺内休息。”
玉公主转头怒道:“之前本公主见他时,他仍身康体健,怎么皇上来了,他就晕倒了?”
众人无不听出她的话外之意,意指元明是故意装晕。
陈言更是差点要给她竖个大拇指,为她点赞。
周围百姓见玉公主如此愤怒,也无不同仇敌忾,喧闹起来。
“那家伙肯定是装的!”
“太过分了,竟然殴打朝廷官员,通元寺还有没有王法!”
“别急,这事只是那位大人一面之词,是不是真的还不好说。”
“连玉公主都帮着他,这还能假?肯定是这帮和尚仗着势大欺负人!”
“没错!公主说的肯定是真的!”
“上回我来这寺里拜佛,香火钱只给了二钱银子,那守香火钱箱的和尚竟然给我白眼!”
“你这算好的,我二舅他三姨的小姑子的大外甥的朋友,外地来的,拜了佛没给香火钱,居然被一和尚骂了!”
明悟禅师看看唐韵沉如死水的俏脸,再看看四周开始议论纷纷的百姓,心知今日这事不给个交待,绝计搪不过去。
他一咬牙,断然道:“把他唤出来,当面对质!”
不多时,刚刚苏醒过来的元明被人搀扶着到来。
听完元智转述陈言的控诉,元明惊叫道:“他……他说谎!”
人群里不知道哪传出一个声音:“呵,果然跟那位大人说的一样,他真抵赖了!”
一阵轰笑声响了起来。
明悟禅师沉着脸,道:“元明,为师且问你,你是否殴打过这位陈大人?”
元明慌张道:“弟子真没有!只推倒过那边那个……”说着指了指俞连顺。
他情急之下,只想反驳陈言,却不想话一出口,明悟禅师脸都绿了!
俞连顺也是朝廷官员!
这家伙真是有脑子等于没脑子,陈言这边的事还没搅清楚,自己居然额外搭上一个!
平民对官员动手,那可是重罪!
“师弟!你说话可要想清楚!”元智聪明,连忙低声喝道。
“师兄,我是说真的!我确确实实只对那个动过手!”元明仍没反应过来,委屈地道。
“哼!”
一声娇哼,陡然响起。
现场众人,无不噤声。
皆因发声的乃是唐韵!
明悟禅师见她玉容生寒,心知圣上已然动怒,再问下去,万一元明再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那不只是这家伙自己,整个通元寺都要受连累!
他当机立断,朝元智使个眼色。
元智会意,猛地上前,一脚踹在元明下巴上。
“啊!”
元明猝不及防,惨叫一声翻倒在地,捂着下腭在地上翻滚不休,却因下巴受伤再说不出整话来。
“逆徒元明,不仅违背佛祖教训,对信人施恶,更违国法,对朝廷命官行凶!”
“如此不信不法之徒,实为我通元寺之耻!”
“来人!将他关入忏房,终身不得放出!”
“皇上!老衲教徒不严,请皇上降罪!”
明悟禅师沉痛数语,说到最后时,已是老泪滚落,拜倒在唐韵面前。
全场寂静。
陈言眯着眼,盯着明悟禅师伏在地上的身影。
这老和尚倒是挺狡猾,晓得在这种情形下,再要抵赖有害无益,索性认个错。
只是他说的是把元明关在自家寺里,这惩罚有等于无,不痛不痒。
唐韵怒气渐渐消减,沉吟片刻,道:“禅师请起,此事过不在你。通元寺上下数百僧人,你潜心修佛之人,有所漏失也在所难免。此事,就照禅师所言惩处罢!”
陈言愕然看她。
这老贼秃摆明了是做个姿态,她不可能看不出来,居然真就这么算了?
明悟禅师立刻高声谢恩,在左右僧人搀扶下颤巍巍地爬了起来。
地上的元明这时已经缓过了劲,他还不算蠢到家,听到这里,暗松口气。
好在有师父帮忙,否则万一皇上较真,把他送进大牢,那就麻烦了。
关进忏房,那就是自家内部的事,回头罚重罚轻,还不是自家说了算?
陈言看着他喜上眉梢的模样,目光一寒。
想这么就算了?没门!
“皇上,这事怕是还没完吧?”他突然高声来了一句。
“陈卿还有何话要说?”唐韵转头看向他。
“这位元明法师可撕了微臣的银票,臣不能就这么亏了吧?”陈言理直气壮地道。
元明抬头看向他,气得七窍生烟,可下巴受伤,想反驳也驳不出来。
他哪撕过对方银票,明明是对方拿银票耍他!
“这自然该赔。”明悟禅师抢着道,“不知道这逆徒撕了大人多少银票?敝寺就算倾家荡产,也要赔偿给您。”
“听禅师这意思,是撕多少赔多少?这不太妥当吧?”
“按本朝律例,伤人毁财者,除归还损毁的等价财物外,还要视恶劣程度处以三倍到十倍的罚银!”
“贵寺僧人纠众殴打朝廷官员,就算不罚以十倍,至少也得五倍吧?”
陈言不依不饶地道。
明悟禅师枯瘦的脸抖了抖,勉强道:“这,依了大人便是,请问大人,一共多少银两?”
唐韵秀眉微蹙。
她会就这么算了,乃是因为通元寺地位超凡,而且明悟禅师和先帝也是交情颇深,不想把事情闹太大。
加上她太了解陈言,晓得他此前的控诉肯定有夸大,因此想着适可而止。
却没想到陈言居然还不肯罢手。
不过他所说的也确实在理,她也不好说什么。
陈言挺了挺胸:“一共二十三万四千六百两银子!”
刹那间,全场懵逼!
明悟禅师知道对方是想诈他一笔,原本想着赔个几千两也就是了,可没想到对方脸皮居然如此之厚,竟报出这般巨额数字!
这要赔出五倍来,那就得上百万两银子!
元明更是直接傻眼,这狗官也太舍得说了,二十多万两银子的银票,别说撕,他连见都没见过!
唐韵也惊呆了。
陈言这是疯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