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言不由想起当年在网上看到的野史,说有人为了学医,跑去偷人的尸体来解剖,以进行研究,本来他还只当个传说来看,现在听刘素这话,搞不好确实是真。
他重新露出笑容,道:“刘姑娘喜欢这个,本官倒是可以再送你一件东西。不过这东西现在不在本官车上,一会儿你便知道了。”
马车到了齐氏医馆,却见医馆外或站或坐了许多人。
“呵,老齐这生意还跟以前一样,火爆!”陈言看了一眼,啧啧一句。
这时候还是早上,来候诊的人已经至少有二三十个。没办法,齐云山名声在外,拿他前世的说法,那就是专家门诊,自然人人抢着挂他的号。
两人下车之后,周围候诊之人无不纷纷向陈言打招呼。
陈言颔首以应,正要进入,一个小童忽然从里面出来,嚷道:“第二十一号!二十一号在吗?二十一号!”
一边叫嚷一边在人堆里来回走了两遍。
刘素奇道:“他在做什么?”
陈言不假思索地道:“喊号啊。”
刘素不解道:“何为喊号?”
陈言想起她家医馆外面排队的人也不少,解释道:“一种管理手法吧,让来的病人先到那边拿一张号单,郎中再依号为他们诊治。如此一来,一是可以避免插队抢前的情况,二是后面排队之人大概能估得何时才轮到自己,便不需要一直在这排着,浪费时间,可以先去做些自己的事。你看这里二三十人,实际上已经挂了号的可能已经七八十人了,大多见自己的号在后面,便先离开去办别的事务了。”
正说到这,一个汉子一边拴裤腰带一边从不远处小跑过来:“在这在这!我是二十一号!”
那小童一声招呼:“赶紧的,我家先生等着你哩!”
那汉子陪着笑脸道:“去行了个方便,有劳小哥了。”跟着那小童进了医馆。
刘素转头扫视周围,见没人争抢入去,动容道:“这法子不错!”
她家医馆外面候诊之人,不时会有人争论谁先谁后之事而吵闹甚至打架,极为混乱,这法子至少能改善这情况。
旁边一人笑道:“我们大人想的法子,还能有错?”
刘素讶道:“大人?”看向陈言。
陈言摆摆手:“本官也是借鉴,不是我想出来的,算不得什么。”
众人哄然大笑。
“大人又在那假谦虚了!”
“老说借鉴,怎不见别家医馆在用?”
“大人,谦虚过头就是虚伪了,这可是您说的啊!”
……
陈言翻了翻白眼,正要拉刘素赶紧进去,旁边突一声惊呼:“丫头!你怎么了!”
他和刘素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年轻妇人抱着一个才三四岁的小丫头,正自惊慌失措。后者紧紧偎着她,面色潮红,身体却打摆子一般激烈地颤抖起来。
陈言心中闪过一个词——“惊厥”!
他虽不是大夫,但过去几年见过的病症也不少了,深知这种症状极易出现在孩童身上,一个不好就是要命的事!
但随即便感觉不对劲,她只是抽搐,却没有其它连带症状。
再一看她面色,他反应过来。
这小女孩是高烧!
他正要赶紧过去,刘素却抢先一步奔到了母女身前,飞快地放下背上的背囊,打开后取出银针,抓起那小女孩一根手指尖,一针扎了下去。
霎时一滴血珠从针扎处渗了出来。
陈言一愕。
“你做什么!”那妇人惊呼道,一把将刘素推开。
“她热得厉害,须得放血泄热!”刘素没防备,被推得坐倒在地,却兀自叫道,一边叫一边又爬起来,想要继续给那小丫头扎针。
“哪有这般古怪的治法,你快快住手,不然我可不客气了!”那妇人根本不信她,又把她推开。
“莫要大惊小怪,适度放血确实能退烧,只不过得先消消毒。”陈言喝了一句,转头对站在门口的小童道,“还不拿灯来!”
那小童连忙回身进了医馆。
那年轻妇人见陈言这么说,这才没再推刘素,吃惊地道:“大人,可是这……”
陈言走到近前,指着刘素道:“这位刘姑娘,乃是来自京城的神医,医术高明,放心交给她吧。”
众人无不愕然看向刘素。
就算是在青山县,也没有女郎中,难免让人意外。
刘素却疑惑地看向陈言:“消毒是何意思?”
陈言也奇道:“你此前不是也做过吗?”
他还记得,刘素给他治疗时,也用火来消过毒。
刘素细问了一番,才恍然道:“原来这便是消毒?不过当初我给大人诊治时,拿火炙针是除却针上的戾气,并不是什么消毒。”
陈言倒不意外,大周医疗水平落后,很多无法解释的事都会代入一些玄学想法,毕竟尚无微生物的概念。
这也不是一时三刻能说得通的,他也没想在这给她开一堂微生物启蒙课,只道:“总之只要用针之前,还是要先消毒才行,否则没病的也易弄出病来,有病的则会变严重。”
刘素点头道:“大人说的是,方才我是见事紧急,顾不上灸针。”
说话间小童已经取来油灯,刘素将针在火上稍微烤了烤,再次为那小女孩扎针。
有了陈言背书,那妇人没再阻拦,一脸担忧地看着刘素逐次扎针。
陈言越看越是惊异。
放血退烧这个事,青山县的郎中们都是在他教了之后才知道的,刘素肯定没来过这,居然也懂得这招?
不多时,那小丫头抽搐之势渐渐消去,虽然仍是满面高烧的红晕,但情况好转不少,呼吸也恢复了均匀。
众人这才放下心来,那妇人感激地道:“多谢姑娘了!”
刘素摇头道:“这算不得什么,她的病仍未治好,须得再进行诊治。我给你开一道方子,你按方抓药熬煮,分服之后,该能让她凉下来一些。”
说着忙碌起来,也不管对方愿意不愿意,自顾拿出一支自来水笔和一个小本子,在上面写了起来。
陈言又是一呆。
她哪来的纸笔?而且看起来写字写得居然还挺顺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