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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次被王爷密令派来此地,他到现在仍不知道为何要如此郑重其事。

不过南疆军情一直严峻,王爷也绝非那种轻易便会调动军员到别处干事的性格,除非此地真正有什么需要这么做的理由,因此他从未质疑过王爷的决定。

原本他便不太赞同偷袭的计划,只是奉了军命,不得不如此。

既然现在已经暴露,那就索性按他自己的想法来。

正面出击,以最强势的冲击,彻底击溃对方,让他们明白,区区一县,岂堪得住精锐之师的铁蹄!

他喘息了片刻,重新将布条蒙到口鼻上,这才拉开帐门,正要出去,蓦地一震,望向左前方的远处。

黑暗之中,一阵冲天火光,映入眼帘!

他瞬间反应过来,大叫道:“敌人在西北向用火攻!”

哪知道刚叫完,不远处有人突然惊呼:“东南方有火光!”

任将军愕然转头望去,果然那边同样火光大起!

“不对劲!西南边也有火光!”

“到底对方多少人,为何到处都是火光?!”

“烧过来了!”

……

原本还勉强稳得住的军士,终于开始慌乱起来。

烟雾最多就是影响呼吸,让人辛苦一些。

可是林子里一旦起了大火,那就是要命!

旁边另一名随从吃惊地道:“大人,这,这该如何是好?”

任将军惊愕之后反而不见半点慌乱,冷笑道:“只能说偷袭之人无智!这个时节,原本便是林木湿润之时,火势难以蔓延,此无智一;对方还特意挑了夜晚,露重之时,更是林叶难燃,此无智二;此外竟然还将兵力如此分散,此无智三!如此无智,简直笑掉我的大牙!”

那随从听得连连点头,听完之后佩服道:“还是将军厉害,只是属下有个疑问。”

任将军大手一挥:“但问无妨。”

那随从指着远处的火光:“依大人的推断,这火该越燃越小才是,可为何周围火光越来越盛?”

任将军一愣,看着那似要将夜幕也烧透的火光,一时也有些捉摸不准。

他行军经验丰富之极,知道按正常情况,这火多半是由火箭之类的引燃。

常理来说,这个时节的话,这火顶多燃个半刻钟,便该熄灭。

但现在那火光确实没有半点要弱下去的意思,反而越来越强。

“不急,再多等片刻,那火便该下去了。”他强持镇定道。

时间一点一点过去。

转眼一刻钟过去。

“大人,这火真会消下去吗?”那随从额头渗出汗珠,有些惊惶地道。

透过浓烟雾气,原本只是看得到火光而已,可现在他已经开始感觉到高热,这火焰不但越来越强,而且还在朝他们营地蔓延!

任将军惊疑不定地环望着周围的火光,没有回答。

“报!西南角大火烧过来了!”一名军士从浓雾中灰头土脸地跑了出来。

任将军一震。

身边随从色变道:“大人,再不走就晚了!”

任将军终于坐不住了,断然道:“来人!朝东北角突围!”

那随从一震道:“大人,东北角没有火光啊!对方四面围困,却唯独东北角没有用火,岂非是故意留下那条路,让咱们往那里去?那边定有埋伏!”

任将军冷笑道:“你都看得出来,我岂能看不出来?那里定是对方主力所在,我正愁找不着对方主力,他肯与我正面交锋,我求之不得!”

那随从一愣,露出思索神情。

任将军傲然道:“我南疆精锐,难道还怕他们不成?叫军士结成盾阵,从那里突围,让那些只敢暗中偷袭的无耻鼠辈,明白何为天壤之别!”

那随从心说咱们本来不也是准备暗中偷袭?但这话当然不敢说出口,只得道:“是,大人!”

当下将令传达,正苦不堪言的军士如奉纶音,连忙简单收拾,结阵突围。

一路往东北向没有火光之地而行,行了十余里地,渐渐脱离了火光围困。只是烟雾仍重,行军缓慢,沿途不少人与主队离散,能守着阵形者十中不到六七。

而且大多数人都因身边没有水源,没法用布条浸水保护口鼻,不但被熏得满头满脸的灰烬,且个个精疲力竭,几乎站立不稳。

还得多亏他们是精锐之师,纪律森严,不然早就丢盔弃甲地逃了。

至于辎重与军马,更是没法兼顾,只能弃之,徒步行军。

等到终于出了密林时,浓烟才终于散尽,前方出现一条约五丈许宽的隘道。

“诸位,辛苦了!”一个朗朗之声,忽然从隘口前传来。

“停!”最前方的一名将领连忙喝停了己方士兵,惊疑不定地望着隘口前站着的几名骑者。

那几人却没回答,左右散开,露出后面一辆马车。

车帘一掀,陈言钻了出来,站在车辕上,拿着个扩音器叫道:“本官青山县男,如今的京师京兆尹兼粮事郎中,陈言,在此恭候多时!”

声音远远传出去,南疆军众人无不骇然。

这人嗓门好大!

任将军排众而出,在数名亲卫护持下到了阵前,距离对方十多丈处停下,暴喝道:“好你个陈言,竟敢袭击我南疆官兵,你有何居心!”

这声音虽然吼得用力,但传到陈言耳中已是微弱之极,好在此地静谧,倒也勉强听得清楚。

“呵呵,这位将军颠倒黑白的能耐,倒是比行军打仗来得厉害。”

“你南疆军妄图袭击我青山县,被我识破,如今竟敢倒打一耙,着实可笑!”

“不过无所谓了,本官在此等着你来投降,已等得久了。”

“咱们便省去那些无谓口舌,将军,请束手就擒。”

任将军听着他这番话,不由笑了起来。

对方只来了这区区数人,而且不只陈言自己没穿甲胄,连左右的护卫都只是轻装劲服。也不消冲上去,自己这边只消张弓射箭,便可将对方射得满身窟窿!

左右护卫虽然个个满面烟灰,颇为狼狈,也无不露出笑容。狂妄自大的人见多了,像他这么狂妄的还是头一回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