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夫人没想到他竟这么说,怒道:“你莫要胡说!先帝可证明,我当初是以处子之身入的宫!”
陈言啧啧地道:“那襄王只能说是蠢,到嘴的肉居然不吃……不说他了,咱们说先帝。你出身贫寒,想来先帝要纳你,也是困难重重,可他却毅然决然地做了,在我看来,这才叫真情真性的好男儿!”
若夫人没想到世上竟然有人这么歪论她那番苦情过往,嗔道:“先帝本来就是个刚愎自用之人,听不进人劝。他因为贪图美色而强纳我这个青头百姓,坏了帝宇规矩,足见胸无大局!”
陈言哂道:“这话恕难赞同,男儿汉贪女儿家美色怎么了?天经地义!原本你便顺服这资本,不然你若是个无盐之女,我不信襄王还能喜欢你。再说你不是说襄王也是个难听人言的石头脑袋,先帝与他相同,结果你赞襄王而贬先帝,未免过于双标了吧?”
若夫人一时哑口。
这话确实难以反驳。
陈言再道:“正如女儿家贪图男子俊朗帅气、位高权重或家财万贯,也是合情合理,没啥可评判的。你我皆凡人,不慕强慕好,难道还慕弱慕丑不成?向往美好的未来,本就合乎天理,哪怕是大自然的优胜劣汰,也……咳,没什么,总之就是喜爱美好,嫌恶丑恶,方是正理。”
说多了差点没把进化论给整出来,好在改口得快。
若夫人没想到自己深藏心底的情事,竟被他说得如此不堪,结结巴巴地道:“你……你无理取闹……”
陈言哈哈一笑,道:“咱们再说个残酷之事,夫人想来必是自以为深情却受尽委屈,不能与心上人共渡余生,引以为憾。若你真的那么情如坚石,为何当初不干脆抗旨?说到底,你也畏权惜命,什么痴情不过是自我安慰的缥缈之语罢了!”
若夫人涨红了脸,却说不出半句反驳之言。
陈言笑容一敛:“夫人并不蠢,我说的是否有理,你自然一想便通。不过这不重要,你们的事我也听够了,夫人请回吧!”
他本是心想若夫人既与襄王交情深,说不定知道些襄王的秘密,他就能借机探点出来。
可没想到若夫人原来已经多年没跟襄王接触过,那自然不可能知道后者如今的秘密,探也白探。
若夫人见他转过身去,一副不想再跟自己说话的模样,不由气恼地道:“你这人歪理连篇,难怪忠义如王爷会对你这种人也忍不住动手!”
陈言头也不回地道:“他忠义?呵呵!他忠义便不会对皇上身边最得力的能臣下这种毒手!”
若夫人一时也有点接不上话,她在宫中,无论是从太后还是皇上又或者凤翎卫这里,都听过了陈言无数好话,至少有一点可以肯定,那就是陈言确实是唐韵的死忠。
别的不说,光他立下的功劳,都够他将来立碑留传的了。
但她心中对襄王始终深信不疑,良久才抛下一句:“你根本不了解襄王爷,他或许未必会忠于皇上,但绝对忠于大周!他既对你动手,必是因为你确实有问题!”转身快步而去。
陈言转头看着她远去背影,沉吟起来。
若夫人没给他有用的情报,但却让他对襄王有了新的认识。
她的话或许有些主观情绪,但能让她把话说到这种程度,甚至连未必忠于唐韵都说出来了,可信度还是有一些。
襄王此前在殿上,对唐韵便不是十分尊重,否则岂敢贸然在殿上对她的宠臣动兵器?
但要是若夫人的话无误,他更在乎大周的安稳,按理说又不可能贸然对他陈言大兴兵戈,因为陈言一旦出事,南境粮灾之危难解,大周必乱!
除非,这中间有什么误会。
他正沉吟时,外面传来黎蕊的声音:“大人,皇上有旨,请您前往议事。”
陈言精神一振,回道:“明白了,我立刻更衣前去。”
看来,襄王的探子已经回来,向他禀报了一切,是时候去看看襄王的脸色有多难看了!
大殿上,唐韵高居龙座,看着陈言快步而来。
两边百官齐立,均面带嘲讽笑容,幸灾乐祸地看着他。
众人自然知道今日有什么事,方才襄王已经派人入宫来禀报,说自己的探子已经回转,一会儿便要入宫回禀,完成赌约。
换句话说,今日便是陈言大祸之期!
此后,朝内朝外,便再不用看着这惹人厌的家伙蹦跶!
陈言视若无睹,径直到了唐韵身前,恭敬行礼:“臣陈言,参见皇上!”
唐韵微微颔首,道:“襄王顷刻便至,你且在此站一会儿。”
陈言不动声色地道:“是。”
刚答出这一字,外面传来唱喏声:“襄王入殿!”
于都、黄良阁等人无不大喜,纷纷转头看向殿门处。
刹那间,满殿俱寂。
所有眼睛全瞪圆了,所有人均是嘴巴大张,瞠然看着正从殿门处跨步而入的襄王。
“这……这是怎么回事?!”有人不由自主地说了一句。
没人答得上来。
连陈言和唐韵都愣住了。
襄王上身赤裸,双手反绑,背后插着根荆条,面色难看之极,大步入殿,不多时便到了陈言身旁,朝着唐韵双膝一低,重重跪落。
咚!
两膝着地,发出重重的声响,足见这一跪之重。
“罪臣唐锐,前来请罪!”
简单八个字,在大殿内不断回响。
唐韵看懵了眼,下意识站了起来,道:“王叔,你这是做什么?”
左右于都和黄良阁、韩兆坤等人均心生不妙之感,相互看了一眼。
这情况,不太对劲!
襄王沉声道:“臣的探子已经回报,臣,错了!”
满殿大殿,无不剧震!
错了,就意味着这赌约陈言赢了!
可这怎么可能?明明襄王此前那般肯定能赢,以众人对他的了解,若无把握,他绝不会这么肯定!
唐韵和陈言对了一眼,前者道:“哦?如何错了?”
襄王苦笑道:“陈大人的青山县,如他所言,乃是一处贫瘠之地,其地虽然在陈大人的治理下渐渐有了些起色,民众勉强能够衣食足身,但绝非什么繁荣之处。这赌约,臣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