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有唐朔,后有唐潜,虽不同母,终究血亲。
可这一缕浓于水的血脉,竟比不上权位之欲!
最亲的几个人,两个叛乱,两个中立,唯一个支持她的益王,如今却不能露面。
反而没有任何血缘关系的陈言,却尽心为她谋划一切。
听完之后,她沉默良久,方道:“你要如何做?”
陈言看她神情,就知道她在想什么,正色道:“皇上,切不可心软!否则将来遗祸无穷,必再生大乱!”
唐韵何尝不知道这一点。
这次的事好在提前发觉,否则就算宁王谋乱不成,大周也将再次陷入内乱之中。
如今千疮百孔的大周,已再经不起另一次内乱摧残!
她深吸一口气,神情恢复冷肃,道:“放心吧!朕自然分得清公私。”
陈言点头道;“皇上英明。这三十七路人马,若是要同时发动袭击,那么最远的六处,今日入夜后便该动身,而其余人马也该至少提前一日到半日行动,方能在约定时间赶到京城及周围要地。”
据姬楚说,宁王安排的这些人马,各有分工。
正面围攻京城的共十二路,其余人等全部负责阻断外围的勤王军,以及截断京城往外逃跑的路径。
而且,这些人马纵然提前动身,也无需担心被唐韵察觉有异和起疑,因为他们全都提前准备了正当的调动理由,均是向兵部或者地方州尹正式申请了调动人马的官方通允。
若不是提前知道宁王欲反之事,只是知道这些人马调动,唐韵也很难想得到他们目的是冲着司隶核心之地而来。
毕竟大周几乎每天都有人马的调动,有时调动人马甚至比这三十七路还要来规模大,作为皇帝,她早已经习惯了。
但现在有哪些人马调动,姬楚已一一向陈言说明。只要预先安排人手,便可一一将这些人马提前解决。
而最妙的是,届时唐朔会留在青山县,以保安全。
待到洛城会战结束,伪帝唐韵被擒下或击杀,再由陈言的人从青山县将他护送到京城,登基称帝。
当然,这只是对唐朔的说法。
宁王的安排则是,待一切结束,便由陈言将他捆起来送到京城。
到时候宁王再以诛杀乱贼的名义,当众处死唐朔。到时候朝中众臣均以为他是勤王有功,而唐韵已死,自然会拥立他登基。
退一步说,就算有人起疑,大势已定的情况下也不敢说什么。
“但这里有个问题,不得不防。”陈言沉声道,“宁王所说的这些人马,未必全是他的帮手。”
“你是说,他仍防了你一手?故意多说了一些,其实有部分并非参与叛乱的逆贼?”唐韵神情微动,“但他已肯将心腹大军交到你青山县,看来已对你十分信任,真会还防你一手吗?”
“他若不是这么谨慎,皇上又岂会半点察觉不到他的叛心?”陈言缓缓道,“臣并不是说一定如此,但这个可能性是有的。他也未必是真觉得臣有问题,只是习惯性多安排几手疑兵。”
“有理,到时候若有人发觉有问题,但三十七路人马,一时片刻也很难查清这么多人马有何异动。”唐韵明白了他的意思,“在没有准备的情况下,即使有人想阻止他们,也难以精准找到哪一路是逆贼。”
“所以提前制止这些人马并不可靠,反而容易让宁王发觉行动出了岔子。”陈言将心中想法说了出来,“须得等这些人马真正动手,才知哪些是逆贼。”
昨晚到现在,他有空就在思考这些人马的问题,总觉得不太对劲。
怎么说,这些人马数量也多得有些过分。
从谨慎的角度来考虑,宁王不该派姬楚跟如此之多的人接触。
否则人数一多,难免遇到几个告密的,将有人意图谋反之事上报,对整个行动影响太大了。
换了陈言是他,只会让姬楚去找把握性最高的几路人马,保证成功率。
“可若是等这些逆蒇真动了手,只怕京城未必挡得住他们的攻城。”唐韵蹙眉道,“退一步说,纵然他们攻不破京城,也必然带来极大伤亡。”
“此事臣已有考虑,倒是有解决之法。”陈言不慌不忙地道,“最精彩的地方在于,这些人马均是以唐朔的名义召集。到时候,臣提前将唐朔带到京城,需要时由他出面,告诉那些逆贼,说皇上已经弃城而逃,让那些逆贼往咱们安排好埋伏的所在追去,便可一解京城之围。”
“高啊!”唐韵也不禁双眸大亮,脱口赞道,“果然有你安排一切,朕足可放心!”
“皇上过奖了,全托您的洪福齐天,不然一切哪能这么顺利?”陈言还是要谦虚一番。
“行了,在朕面前不必掩饰你嘴角的那抹得意。”唐韵白他一眼,喜滋滋地道,“这么来,万事俱备,只等对方动手了?”
“皇上还需要写几道圣旨,交给凤翎卫预做准备。”
“待到动手那日,让她们奔赴各地,叫那些未参与叛乱的官员莫要出兵勤王,以避免不必要的伤亡。”
“同时清理开咱们要让逆贼前往埋伏之地的路径,以防逆贼与朝廷的大军争斗起来。”
陈言再道。
唐韵忍不住问道:“你方才就说了埋伏,到底埋伏之地在何处?”
陈言露齿一笑:“这还用问?自然是臣的青山县了!”
青山县多的是山林,到时候只要将他们引入老山林,有的是办法收拾他们。
甚至不需要自己动手。
陈言想到自己暗藏的那一招,笑容止不住地跑了出来。
不费自己一兵一卒,就能解决对方这些逆贼,自己可真是个小机灵鬼儿!
“你想到什么事笑得这么猥琐?”唐韵奇道。
“没,没啥。”陈言连忙敛起笑容。
“等等,你不会是在想之前那个柜子里的……”唐韵脸颊忽然一红,瞪他一眼。
“冤枉啊皇上,咱们这谈着正事呢,您能不能别把臣想那么下作?”陈言叫起了冤。
“你还用得着朕把你想下作?”唐韵嗤之以鼻,“你本来就够下作的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