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甲兵?”梁定重复了一遍,微微一震,想到了项猛和阳淮说的事。
刺杀襄王时,原本快要成功,可后者换上了一身坚不可摧的全身重甲,生生毁了他们的刺杀!
难道,竟是那个?
此前梁定初听此事时,只是半信半疑。毕竟一般重甲虽然坚硬,但终究有个限度,挨上几十刀上百刀,甲胄便会支撑不住。
可项猛和阳淮把那重甲说得也太神了,简直跟神器一般,实在让人难以置信。
但此刻,一股莫名的不安感,忽然在他心中涌动起来。
“随我来!”他一声断喝,拔刀在手,大步前行。
左右军士立刻跟了上去。
败退进来的后军虽退不乱,阵型还能保持完整。梁定连下数道命令,后军立时左右分开,让出中间的通道。
刹那间,最前方的情况完全暴露在梁定眼前,只见一个个身穿银色全身钢甲、手持钢刀的南疆军士,有如杀神一般,正朝朱羽军强攻过来!
由于此时已经进入峡口内,左右宽不过两丈,可同时容纳的人数有限,冲在最前面的重甲军士只有六名,手中钢刀不惜力地狂劈乱砍,不断斩断朱羽军士的佩刀,再毫不留情地砍杀。
这种杀法极为费力,每砍劈十几刀,最前面的重甲军士便会累得力尽,立刻向后退开。
跟在他们后面的重甲军士则迅速向前递补,替换了他们的位置,继续全力冲砍,让他们到后方休息。
就这么简单到极致的粗鲁杀法,却因峡口狭窄而威力倍增。
朱羽军士虽能趁着对方劈砍的空隙反击,但无论砍在对方哪个地方,均无法突破其钢甲,此消彼长下,被对方杀得节节败退。
换了在开阔的地方,他们还能闪避,但左右只有两丈许宽的峡口处挤满了自己人,哪还有闪避的空间?
一时间,战局成了单方面的屠杀,重甲兵每前进一步,身上均会多溅一层血污,脚下则倒下数具朱羽军士的尸身,从外面到峡口不过短短十余丈,地上已被尸身覆满!
强如梁定,也不禁微微色变。
自他练出第一支朱羽军起,尚是首次见到这种情景!
“上!”梁定强压心中震荡,大刀回鞘,一把夺过旁边一人手中的长枪,飞扑而去。
此时一名重甲兵刚刚将一名朱羽军士左臂砍断,正要回刀夺其性命,迎面一枪飞刺而来。
他夷然不惧,完全不理那长枪,钢刀仍劈向那朱羽军士的脖子。
当!
长枪正中他咽喉!
金铁交鸣中,竟溅出一星火花,坚硬的喉甲竟被这一枪戳得向内凹陷了少许!
“噢!”那重甲兵只觉喉间一痛,不禁大骇,朝后退了一大步,手中的钢刀不及夺走那朱羽军士的性命,回刀砍向长枪枪身。
长枪倏然回收,避过钢刀。
那重甲兵张口想要说话,但刚一开口,便觉喉咙疼痛难忍,这才发觉这一击对方虽然没击破他的钢甲,但力道太大将喉甲戳变了形,竟将他喉骨给击伤!
他不禁大骇,定睛看去,登时失声道:“是梁……梁定!”
因为喉咙受伤,这声音变了形,但仍送入周围其他人耳中。左右重甲兵无不一震,止住了前冲之势,纷纷看向持枪傲立的梁定。
“有我在此,任何人休想再进一步!”梁定森然一声,长枪再舞,一枪疾出,直奔左侧一名重甲名,同样是攻其咽喉。
他经验何其老到,一眼间便看穿对方其它地方的甲胄坚硬难破,但关节处因为要保证一定的灵活性,所以只能用连接件来连接,硬度上就差了不少。
那重甲兵大惊,下意识朝后退了一步,抬刀格挡。
但长枪灵活之极,猛地变了方向,换攻其左膝盖处。
当!
又一声刺耳的金铁交鸣后,那重甲兵闷哼一声,朝后再退两大步,身体朝左倾斜了少许,却是膝盖处的护甲同样被戳得凹陷下去一小截,把他膝盖顶伤了。
梁定在大周南疆军之中可谓声名极盛,这两枪更是自交战以来首次有人能在正面交手下击伤这些重甲兵,众人不禁心中暗怯,纷纷改攻为守,全神戒备。
但他们却不知道,梁定长枪回收,心中更是暗惊。
对方身穿重甲,用刀基本没用,故而他才改用长枪这利于使用爆发力的长兵器。这两击他乃是全力,若换了过去,枪头早就洞穿了对方身体,可如今竟然只是将其护甲戳变了形,几乎没有造成伤害!
但这刻容不得他多想,长枪再动,再攻向另一名重甲名。
一众朱羽军见主帅似占了上风,无不精神大振,向前抢攻。但这次因为是要过江奇袭,众人都是尽量减轻身上的负担,大多只带着佩刀,只有少数人带着长枪这类较长较笨重的兵器,虽然尽力抢攻,但杀至精疲力竭时,也只将重甲兵逼得退后了一丈许。
而且这其中还有对方忌惮梁定之故,一时没有全力进攻,否则战果更惨。
“退!”
重甲兵之后,忽然有人暴喝一声。
原本一副寸土不让姿态的重甲兵立时向后退去,但退到峡口外后,便不再退后,摆出严防死守的阵势。
梁定长枪回收,拦住要追过去的朱羽军,道:“撤回谷内,重振阵势!”
双手均在止不住地微微颤抖。
方才一轮强攻,虽然成功将对方逼退了一截,但他却也消耗极大。他沙场征战,不是没经历过比这更险的生死局,但却从无一次像这次一般,短短一刻钟间,便累至力竭。
若再冲杀下去,当他扛不住的时候,便是朱羽军大败之时。唯今之际,只有暂退。
朱羽军士领命,向后退了百来丈,布下防阵。
再一清点人数,竟已损失超过五百人!
梁定看了看手中的长枪,枪身已是处处裂纹,再难经得起几下冲击。
他扔了长枪,脸色阴沉地道:“来人!速往前军处探查战况!”
但不等有人应声领命,一个仓皇叫声传来:“军主!前军撑不住了!”
梁定猛地站了起来:“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