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至于吧?
刚才现场一来有他陈言奋不顾身勇扑机关球的英勇场面,二来有那个死状奇惨的刺客臭气熏人的腌臜画面,唐韵至于这么敏锐、一眼看到一条扔在旁边暗处的裤子?
算了,多想无益,没发生就当没有过,先搞定眼前的事再说。
“来人!请大将军过来,本官有话要与他一谈。”他定下神,吩咐道。
不多时,梁定跟着人到来。
入屋后,他冷冷道:“我一向恩怨分明,该做的绝不会吝啬。”
说着,单膝跪落。
陈言一呆:“大将军这是……”
梁定双手一抬,抱拳行礼:“陈大人救命之恩,梁定铭记于心。未来若有机会,必会回报!”
陈言呆看着他,一脸懵逼。
救命?
啥时候救了他了?
梁定见他一脸不解,指了指自己身上:“若非大人临行前让我穿上的这件软甲,此刻我已命丧黄泉。”
陈言这才恍然:“原来如此!那就好那就好,大将军这话本官可记在心里,将来你可别忘了。先贤有云,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更何况是救命之恩,大将军这么重情重信之人,自然更会百倍相报。”
梁定:“……”
别人多少是要客气几句,这家伙反着来啊,像是生怕别人不给报恩似的……
“不过话说回来,大将军该察觉今日的刺客目标是谁。”陈言话锋一转。
“正是梁某。”梁定定了定神,沉声说道。
烟雾中他看不到别处的情况,但却清楚感觉到那个想杀他的刺客明显是冲着他来的,否则那么大的烟雾,对方怎可能这么巧找着他的位置?明显是扔出那烟雾球之前便锁定了他的方位。
“大将军看来心中有数,不知你可有想到指使者是谁?”陈言不动声色地问道。
“梁某仇人遍及天下,猜无可猜。”梁定摇了摇头,想了想,又道,“但对方身手不凡,行刺之策更是准备充足,险些得手,绝非普通人物可以办到。”
“对方那种可放出大量烟雾的机关球十分精巧,大将军不知道可曾见过?”陈言再问道。
“这种手段倒不稀奇,我行军打仗也时常会用烟雾来惑敌。”梁定沉着地道,“只是,能够将烟雾藏在那般大小的圆球内,倒是令人颇为不解。”
当时他是反应最快的人之一,清楚看到那圆球在被扔出时是没有释放烟雾的,但快落地时,却突然产生了火焰,接着释放出大量烟尘。
对方利用屋子里通风不佳、烟雾消散慢的特性,以之迷惑屋内所有人的耳目,从而做到以少胜多的刺杀,准备不可谓不充足。
可这种做法看着简单、实则困难之极。要知道烟尘的产生,就梁定所知,需要通过燃烧来完成。而且那么大量的烟尘,若是以兽粪、草木等来燃烧生成,只怕少说也得烧个几十斤,绝不是一个小小圆球可以容下。
“所以大梁肯定是没有的?”陈言追问道。
“至少就我所知,应该没有这种手段。”梁定看在对方救了自己一命的份上,没有隐瞒。
“手段其实并不复杂,本官倒是略知一二。”陈言笑了笑,“那圆球想来有开口的,但开口以机关封闭。需要使用时,可摁下某个机括,使开口打开。而在球内,放了大量的红磷和白磷,可能还有硫磺和锯末一类物事。在打开开口前,先大力摇晃机关球,使里面温度因为撞击而上升。在开了口后,白磷便自燃起来,接着引燃硫磺和红磷等物,从而产生大量烟雾,没风的情况下烟雾能维持好一会儿。”
这个手段,他青山县也有,但在青山县以外,确实并不常见。
梁定听得入了神,动容道:“白磷我知道,但想不到竟能这样使用。”
陈言从容道:“这世间万物,只要用得巧妙,都可生出妙用。不过,连大将军这等见多识广,也不知道此物的妙用,只怕天下间晓得如此应用、又与大将军及我们皇上有生死之仇者,也没几个吧?”
直到这刻,梁定才终于明白他的意思,剑眉微锁,道:“陈大人的意思,对方的目标竟还有周帝?”
陈言缓缓说道:“而且这么巧,正好是我大周正要与大梁议和之时,行凶者的意思,想来大将军也能揣摩得一二。”
梁定脸色沉了下来,寒声道:“我若死在这里,我皇必龙颜大怒,发兵攻周!而周帝若死,大周必定内乱,难有余力去追查真正凶手,只能全力与大梁开战!刺客的心思,着实歹毒!”
陈言盯着他:“本官也不与大将军兜圈子了,此事依大将军之见,会是哪个国家所为?”
梁定瞬间便明白了他的意思。
这一句问得大有深意,皆因此事牵连极大,刺客目标又如此明确,很难是私人行为所致。
只有那些个能从周、梁之争中获得的国家,方有足够的动机和人手来办此事。
“哼!”梁定冷哼一声,眼中透出寒芒,“大夏敢做出此事,若他日梁某能回大梁,必百倍偿还!”
“大夏?”陈言笑了起来,“大将军未免高估了他们。”
“不是大夏?陈大人何以这么肯定?”梁定眉头又锁了起来,“周、梁交战,大夏可坐收渔人之利,依梁某看来,指使者不作其他人想。”
“本官只说一件事。”陈言指了指张大彪腰间的佩刀,“刺客所用的刀,可与我这护卫所用的宝刀僵持数十回合而不断。”
梁定闻弦歌而知雅意,顿时一震。
大夏不可能有这样的宝刀,否则以他们的野心,还不早就四下侵略?
可若不是他们,天底下又有何人,能有这般强悍的兵器?
看着陈言镇定自若的神情,他心中一动,道:“大人想来心中已经有了数,何妨直言?让梁定在此胡猜,徒然费时而已。”
陈言欣然道:“和聪明人说话就是痛快,本官有一问欲请教大将军:大梁与大楚的关系如何?”
梁定虎躯剧震:“大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