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伇匠连忙提着一袋子东西过来,飞快地将袋子里的东西倒进了捣臼。
陈言看了一眼,错愕道:“你拿这么多稻米来干啥?”
墨求嘿嘿一笑:“不能浪费不是?捣点米粉,一会儿还能煮个糊宵个夜。”
陈言:“……”
这机器每一锤光是消耗掉的成本,买一百斤稻米都不只,这家伙拿来捣米粉……
不过回心一想,总比空捶要好不是?
说话间,那铁锤升到一尺高处,再一次捶落!
当!
然后一次接一次,不断起、落。
捣臼里面的稻米就这样被一锤接一锤,迅速被捶成了细粉。
陈言看着那机器,终于松开握紧的双拳。
墨求没有骗他,成了,这次是真的成了!
虽然这离真正实用化还差着巨大的距离,日后不知道还要花费多少功夫,才能够让它真正使用到方方面面,而不只是挥个锤这么简单,但能够从理论转化到实物,这已是迈出巨大的一步!
“大人,天字一号的宝贝算是终于有了戏,该给它定名了吧?”墨求兴奋地道。
“名字早就有了,”陈言露齿一笑,“就叫它‘蒸汽机’。”
大周第一台蒸汽机,终于现世。
虽说这离实现工业革命还差得远,但它的出现,标志着陈言一直以来构想的工业化终于真正有了戏。
在那屋子里一直待到天明后,陈言才打着哈欠准备离开。人虽困,心却喜,有了这个开始,后续就是在这个基础上改进。这过程可能会持续好几年,但离将蒸汽机实用化终究只是时间问题。
等到那一天,大周将成为天下包括大楚在内没有任何一个国家可相提并论的超级强国!
“大人,还有一事。”墨求忽然把他叫住,凑到他耳边,低声说了几句。
“真的?!”陈言惊喜道,“可以啊老墨,你今儿给本官一个惊喜不够,还要再来一个?走!现在就去看看!”
“呃,现在看不了。”墨求挠头道。
“看不到?为啥?”陈言错愕道。
“坏了……”墨求老老实实地道。
“坏了你说个蛋啊说!”陈言恼道,“等等,你不是说你只是试验了三回吗?这就坏了?”
“第一回成功的时候就出现了裂缝,撑到第三回直接就崩了……”墨求有些无奈,见陈言脸色不愉,忙道,“不过冶炼厂那边已经在加紧调整,估计顶多半个月,就能造出能撑更多次的成品。”
“此事非常重要,若是能赶在一两个月内弄妥,将大有帮助!”陈言沉声道,“三次就坏肯定不行,依你预测,改善了材料后,最多能撑到几回?”
“这很难说,得看材料院和冶炼厂那边的成果。不过,即使就目前的材料,改进一些构造,我估计撑个十次左右该问题不大。”墨求肯定地道。
“十次啊……还是远远不够。”陈言若有所思地道,“此事一有消息,你立刻派人到京城向本官汇报,不可延误。这段日子,先全力放在此事上,若有必要,其它方面可以稍稍放一放,一切以此为先!”
“是,大人!”
陈言出了研究院,看看已经透出曙光的东方,皱皱眉,转头看向县衙的方向。
昨晚太过兴奋,搞得耽搁了工夫,现在赶回京城,只怕也要到下午才能到达,再耽搁不得。
但一转念,他叫来一名军士,吩咐道:“你即刻赶回京城,若有人来找本官,便称本官有病在身,起不得,不见客。若是皇上或者太后来找,你便说本官为公务出城办事,回头再去见她们。”
那军士领命去后,陈言振作精神,嚷道:“彪子!回县衙!”
反正都耽搁了,那干脆再多耽搁一会儿。有段日子没见卿儿,他可干不出三过家门而不入的事,不趁这机会回去好好跟卿儿热乎热乎,对得起他这些天为国为家的辛苦吗?对得起和他两地相隔、天天在家望穿秋水的娇妻吗!
到了县衙,陈言迫不及待地进了内院,人才刚踏进院门口,就开始解腰带,准备进去卧房就杀卿儿一个措手不及。
哪知道腰带刚解一半,忽听里面传出一声温柔:“莫急,慢慢来便是。”
卿儿的声音!
一个男人的声音响起:“叫我怎能不急!明明差不多了,可怎也……”
后面的声音嘟嘟哝哝,变得模糊起来。
陈言大吃一惊,专属于他和卿儿的县衙内院,怎会大半夜有个男人!
“卿儿!”他几步跨进内堂,叫了一声。
“咦?是公子的声音!”里面陆卿儿惊异地道。
“什么!”那男子显然也吃了一惊,声音中透着惊慌,“大人怎会这时回来的?!”
说话间,陈言已经到了卧房门口,猛地一把推开。
“你们在干什么!”
他一声厉喝,刚喝完突然感觉不对劲。
卧房内没光也没人,静悄悄的。
隔壁书房传来疑惑的声音:“大人在那边叫喊什么?”
陈言一下反应过来,草,人不在卧房,在书房!
他有点尴尬,连忙转身出了卧房,到了书房猛地一把推开,又来了一次:“你们干什么!”
屋子里点着油灯,陆卿儿正坐在书桌后面,衣衫整齐。
书桌旁一个男人正双手抱着脑袋,头发都被他挠得乱七八糟,但衣衫和陆卿儿一样完整。
“公子,您怎么回来啦?”陆卿儿吃惊地放下手中的笔,站了起来。
“呃……”陈言看了看那男人,“陆三?你在这干啥?”
那男子正是陆卿儿她哥陆三,这时才终于清醒过来,慌忙上前行礼。
“小人陆三,拜见大人。”
“我说大舅哥,你三更半夜不在自己家里睡觉,跑我这干啥来了?”陈言奇道。
“还是为了公子您。”陆卿儿叹了口气,将桌上一本册子拿起来,走到陈言跟前递给他。
“这是啥?”陈言疑惑地接过。
“这是大人让我哥写的那本海志,为了这本书,哥已经好多天没睡过整觉啦。”陆卿儿担忧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