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生瑞客客气气地将他们送至门口:“殿下和白待制若今后还有什么需要来查阅的,尽管找老奴便是。”
白若雪因为刚刚查完那些案卷,所以顺便问出了一个心中的疑问:“季公公,从民间遴选太监进宫,一般有哪些渠道?我观案卷之后,有些是自愿净身入宫,有些却是强征。在遴选的时候有什么区别?”
季生瑞无奈地笑了一声道:“一般入宫的太监无非有三者:家中贫困或者想出人头地无门者;无父无母、无依无靠为奴卖身者;犯事之后抵罪者。像老奴就属于第一种,家中兄弟姊妹甚多,都快揭不开锅了。想着入宫当太监挨一刀子总好过饿死吧?就这么进宫当了太监,一晃四十多年过去了......”
白若雪感叹了一声,又问道:“第二种,听上去像是孤儿?”
“对。毕竟没什么人愿意自愿挨那一刀子,变成一个断子绝孙的无根之人。但是又因为每年都需要补充一批太监入宫,地方官员就只能去人市上购买孤儿,净身以后充入宫中。至于第三种,则是自己犯事或者家中犯事的罪人。前者往往是自愿净身以保全性命,后者则是强行净身为奴。像第三种,都是干一些粗活儿、累活儿,身份上也低人一等。”
“多谢公公指教!”
“怎么样?”白若雪一离开内侍省,就迫不及待问道:“你们可有找到收藏其它案卷的地方?”
“有是有,不过......”萸儿将遇到的困难说了出来:“那机关锁极为复杂,我一时半会儿也不见得能打得开......”
白若雪的心凉了半截:“连萸儿都束手无策,这可如何是好?”
冰儿道:“咱们回去以后再慢慢商议吧,办法总比困难多。”
“也是,那咱们接下来该去殿前司了。”白若雪将库房一事暂时搁置到一边:“昨天在检查佩姝尸体的时候,发现她腰带的铜制搭扣没掉了,现场也不曾找到。我猜想是她在落入井中之时被勾断掉的,或许能在水里找到。”
“你打算让殿前司的人下井打捞?”
“嗯。虽不知这个搭扣的断裂是否与案情有关,但只要有任何一个疑点,我都必须调查清楚。”
在半路上,白若雪故意落后赵怀月和赵樱两个身位,拉了拉冰儿的衣角,沉声问道:“那儿真的一点办法也没有?”
“那倒不是。”冰儿把目光落到前方与赵怀月有说有笑的赵樱身上:“一开始确实没有办法,不过之后发现可以从某个地方试上一试。只是此事需保密,不然可能会惹上不必要的麻烦。”
白若雪心知她指的“麻烦”乃是赵樱,便又问道:“那准备何时一试?”
“就在今晚。”冰儿看向身旁的萸儿:“我们两个已经商量好了,先试探一下,若不成再另寻它法。”
“萸儿,等下怎么做你应该知道的吧?”
萸儿只是简单回答了一个字:“嗯。”
到了殿前司找薛三奇说清来意,他二话不说就带上了韩五和秦正两人,并且寻来绳索、捞网等工具,赶往废井。
身材较为瘦小一些的韩五,把绳子的一头系在了自己的腰上,另一头系在不远处的树干上,抄起捞网下了井。
薛三奇和秦正抓住绳子一点一点放下绳索,韩五的身子也跟着缓缓往下降。
放了一些之后,薛三奇朝井里喊道:“怎么样了?够到水面了没有?”
“还没有!”韩五用力回话道:“再往下放五尺!”
薛三奇的手又松了一截绳索下去,马上从下面传来了韩五的声音:“停!就这样保持别动,我要开始打捞了!”
经过二刻多钟的全力打捞,薛三奇和秦正的手都快撑不住的时候,终于传来了韩五的好消息:“好像捞到了什么东西,你们把我拉上来吧!”
两个人“呼哧呼哧”把他拉回地面,刚一出井口,韩五就把捞网反过来向地上一扣。“叮咚”一声,一块黄铜饰品从捞网里飞出。
白若雪捡起一瞧,这东西正是一个铜质的搭扣。虽比不得赵樱身上那般精美,但还是能看出不是寻常之物,尤其是上面还残留有部分丝线,一眼就能瞧出颜色与佩姝衣带一致。
“就是此物没错了。”
白若雪来回翻看几遍,发现在铜搭扣的内侧有一道不浅的划痕。
她思忖后道:“想必是在佩姝落井之时,搭扣被井盖转轴的断口突出部分勾断,一同落入了井中。”
搭扣既然已经找到,今天的调查也就暂时告一段落了。可他们正要打算各自回去休息的时候,意见上却发生了分歧。
“殿下。”白若雪问道:“你等下是留宿在宫中呢,还是返回审刑院?”
“本王还有事情要回去处理,就不留宿在宫中了。”赵怀月反问道:“那么你呢,要不要随本王一同出宫?”
“今晚就再在宫中暂睡一宿吧。”白若雪权衡再三后答道:“我还有一些事情想要弄清楚。明天若是查到了要找的东西,我就出宫与殿下汇合。”
“也好,那本王和小怜先行一步了。你们等下还是在容德殿下榻?”
“不,只是午膳在容德殿用的。”白若雪答道:“晚上我与冰儿住在缀玉阁,殿下有事到那边找我们即可。”
赵怀月走后,赵樱拉着萸儿的手道:“走,今晚你想吃什么好吃的,我让尚食局的御厨给你安排上!”
“对不起,樱姐姐......”萸儿低着头,满怀歉意道:“今晚我不能去容德殿陪你了......”
“怎么了,是我没有照顾好你吗?”赵樱急了:“我哪儿没做好,你告诉我就是!”
“不是的!”萸儿连忙分辩道:“是因为我今晚必须和师姐一起练本门的一套心法,不得有任何干扰,不然就会走火入魔。所以只好暂且不去容德殿了......”
白若雪见赵樱还是不太开心,就将手搭在她的肩上道:“阿樱,我知道你与萸儿感情很好,不过也就一个晚上罢了,来日方长。”
“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