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日的时光倏忽而过,这两日一行人先去许氏布庄看过热闹,顺带知会许老太爷他们启程回家的时间。
没想到老爷子听他们说趁货船回家,也打算跟着一道走,算算他们出发的日子,确实那时许氏布庄的活动刚好办完,事情已了,许老太爷等人留下与否也不甚重要。
姜月临走前和许老太爷商定回去问过赵管事,再给回复。
因为老太太想买些又便宜又好吃的点心糖果回去散人,房米便带着几人去府城的一些小巷子里寻那些不甚起眼,却收拾齐整的糕点铺子,几人尝了尝味道确实不错,便又买下许多糖果点心。
用老太太的话说,他们来府城就已经算出远门了,回去碰上村里的小娃儿也能分个糖果糕点甜甜嘴。
姜月见识过现代商场种类的琳琅满目,老实说府城没甚能吸引到她的,但她还是乐此不疲的一趟趟跟着出来逛,这样一家人一起出门凑个热闹,看啥都稀奇的场面,还是挺有意思的。
几人玩的甚是开心,唯独姜大河和大毛还在苦逼的学着记账之类,因他二人不识字,蔡理也不教那些复杂晦涩的。
只教他们如何归拢总账和盘查各种支出,成本和利润的预算,以及成本和利润的核算。
短短几天要学这么多知识点,两个人都一个头几个大,从会拨算盘后,蔡理便每日给他们布置功课,直到他们要走的前一天下午,两人才终于从书房里解脱出来。
这日下午一行人照旧坐马车出门溜达,在房米挥鞭子催动马儿的前一秒,就听一个声音急切叫道:“等等我们。”
姜月掀开车帘往外一看,就见几日不见的二叔和大毛仿佛瘦了一圈,原本养出一点肉的脸也再次变得棱角分明。
“你俩怎出来了,不是在学算账吗。”说罢,姜月看向二人身后的菜理。
“姜姑娘,这几日教姜二叔和大毛哥的,他俩的都掌握的差不多,你们明儿也就走了,二叔和大毛哥也窝在书房这么几日,半日功夫也精进不了多少,也让他俩一起见见府城的世面呗!”说罢冲着姜月嘻嘻笑道。
“他们字都不识一个,这么几日功夫就学的差不多了。”她怎么就这么不信呐!
“额!”蔡理顿了顿,眼神有些复杂:“他们有自己的记数方式,只需把数目告诉二叔和大毛,他们能算出来。”
看着姜月怀疑的眼神,蔡理抱歉的看了两人一眼,实话实说道:“就是偶尔会算错,不过错误率挺低的,十次也就算错一两次吧。”
姜月闻言有些一言难尽,行吧,这么几天功夫能算学出头绪也不错了,往好的方向想,至少会拨算盘珠子了,十次算错一两次,那说明至少能对八次,这么一想也不是不能接受。
“那他俩是往外错,还是往里错。”姜老太太盯着怂眉拉眼的叔侄二人,找蔡理求证。
要知道这区别可大了,譬如说你买一个馒头,人家要九十个,给你一钱银子,一文钱一个你只需找顾客十文钱,如果算错银钱,往外错就是找给人家顾客八文钱,那肯定人家顾客吃亏,自家不受影响。
同理,往里错就是你找人家十多文银钱,本都找出去了,还做的哪门子生意。
往外错,人家发现不对,当场就能找补回来,往里错,人家面上若无其事心里不定乐翻天,归账的时候数目不对说不定都想不起来错哪儿了。
”姜二叔往外错,大毛往里错。”蔡理的声音有些低,眼神也有些闪躲。
姜老太太眉头紧皱,这叔侄俩真是各有各的不靠谱,一个管账见天的少发钱,次数多了家里的名声也丢的差不多了,不说账房蠢笨,说不得还以为他们家故意行事一样。
一个是挖自家墙角便宜外人,占了便宜的倒是高兴了,说不得还暗地嘀咕他们家人都脑子糊涂呐!
这两个账房她一个都不想用!
大毛见自家阿奶眉头紧锁,十分惭愧道:“阿奶,家里的账还是让二叔来吧,我回去就和大姐好好学认字,再去镇上去看看哪家的账房收学徒,好好学算账。”
姜老太太见大孙子一副头都抬不起来的模样,也算有些欣慰,知耻方能后勇,老太太虽然不知道这句话,但她这会儿就觉得大孙子或许还能抢救一下,不能说放弃就放弃。
这孩子刚学记账,纵然有些疏漏,赶明儿花些银钱,找个靠谱账房带着大毛教导一番再看成果。
再一看姜大河眼中的欣喜,和夸赞自己男人就是把家的陈氏,不由眉头一皱。
“行了,家里的钱账暂时有我和你阿爷操心,走吧,明儿就回家了,也一起出去逛逛。”姜老太太瞥一眼姜大河,对大毛说道。
大毛这孩子从来到府城就没怎么出去过,下午逛街的时候只要坐马车就和房米坐在车辕的位置,街道两旁的精巧建筑,街上吆喝着卖糖葫芦的小贩,还有街头的糖水铺子,都让足不出户的叔侄二人觉得新奇。
一行人走走看看回来时又拎着大包小包,里面的东西绝大部分是姜月买的,府城的一些东西,比如做饭用的大料和一些调味品比她们小镇便宜多了,不多买点回家都感觉亏了似的。
还有牙粉,一些润肤的油脂膏,冬天时候往手脸上擦点也省的皲裂。
她们在大院里住这几天,吃饭上多亏谷雨和绿竹的照顾,姜月买牙粉和油膏的时候也给两人带了份,另就是一些吃食点心,分与大院里的婆婆和孩子们。
还从许家布庄买了好几匹过时的衣料,衣料都是好的,质量也不错,就是花色不甚好看,姜月都留给谷雨,冬天就要到了,也能给孩子们和院里的老人裁衣裁被面。
谷雨看着满桌的面料,眼眶红红:“多谢姜阿奶,还有姜姑娘。”
姜月最怕这些煽情场面,忙让她不必如此:“这是都是布庄打折出售的面料,我也是觉得合算才买来,谷雨姐姐不用放在心上。”说罢又告诉谷雨许氏布庄每月出售瑕疵布的时间。
“谷雨姐姐莫要多心,他们店里的瑕疵布虽带了瑕疵二字,但做被面做衣裳还是没问题的,我这次回去就和许老太爷拿了一些他们的库存,准备回家后就按进价卖与乡邻,眼看天就冷了,拿来裁棉衣,包褥子都很合用。”
因为是瑕疵布姜月就多解释两句,谷雨一向沉默安静,拥有这种特质的女孩多半敏感多思,姜月怕她多想,以为自己看她们不起徒惹烦恼伤心就不好了。
“姜姑娘不必多言,我不是那不识好歹之人,姑娘说的我都记下了。”说罢让绿竹把自己箱子里的一双新鞋拿来。
片刻功夫,姜月手里多了双粗布鞋面的黑色布鞋,针脚匀称,鞋底纳的也密。
姜月拿着鞋子,看着面前年青女子略带忐忑的模样不由一笑:“这鞋底纳的真密实,穿着定然养脚,多谢姐姐。”
见姜月收下鞋,谷雨松一口气,脸上的笑容也多几分欢喜。
二日一早,天还没亮众人都已经起身,房间的桌上几个大大的包裹,分门别类的装着这两日的战利品。
院门敲响的时候,开门他们就先看见来送行的乔老大。
乔老大依旧沉默寡言,只拱手作别,顺便让他们有空还过来玩。
因刘管事要照看馒头工坊,这次货船跑北鹭郡仍由赵管事带人压船。
把行李搬上马车,几人分车而坐,辞别过送行的乔老大,车夫挥动马鞭,马儿一声嘶鸣便哒哒哒的把乔老大等人远远甩在身后。
两辆马车一直载着几人跑到平潮码头,岸边等候的乔氏船运的伙计见到自家管事下车,忙上来搬运行李等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