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确定？”程颂挑了挑眉，侧头看了一眼放下勺子，正拿起手机操作的江诺然一眼：“江神，那照片你再给他看看。”
江诺然从学校官网的光荣榜找到了那张陈星的照片，正准备起身递过去。
手机却被秦照白拿走了。
“吃你的。”Alpha在他头上揉了一下，拿起手机走到沙发边。
把手机递给穆南行，秦照白说道：“看清楚了啊！认错了我就揍你！”
“啧，你这个人，能不能不要这么暴力？”穆南行接过手机，仔细地端详起照片里的姑娘。
在他身边的罗童此时也凑了过来，看了一会儿，才喃喃地开口：“她这么漂亮……”
“漂亮也是个omega，双o恋是不会有结果的！”Alpha不满地哼了一声，把手机递还给秦照白：“就是她，我到现在还记得她的信息素味道，是柠檬味的。”
在那种情况下，能让Alpha闻到信息素的味道，是不是代表着她根本没有喷抑制剂？
一个omega，在没有抑制剂的情况下，出入那种场合……
罗童带入了一下，轻轻打了个冷颤。
“冷？”穆南行第一时间察觉到了他的不对，一边脱外套一边说：“这姑娘怎么了？你们找她的话，我和秦狗去一趟，把人给你们带出来？”
“她死了。”程颂端着孟甄递过来的茶杯喝了一口茶：“从我们教学楼的天台跳下来的。”
穆南行听到这话，给罗童披衣服的手顿了一下，感觉到手下omega的僵硬以后，低头看了一眼，正要开口询问，许斌说话了。
“当时童童和我都在现场。童童还伸手抓住她了，结果……”许斌说着，凑过去担忧地看了罗童一眼：“童童？你没事吧？”
黑发的omega扯出一个勉强的笑容，摇了摇头：“我没事。”
哪怕事情已经过去快一个月了，他依然会梦到那天的情景。
漂亮的少女在空中抬起头，空洞的眼神在看到自己之后才有了焦距，她仰着头，瞳孔里倒映着天空和深秋的阳光，勾起微笑对自己说：“谢谢……”
冰凉的手一点点地从自己的掌心剥离，他用尽全力却抓不住一点温度。
接下来就是成片的红色在自己的面前爆开，鲜血的铁锈味和黏腻的触感将自己包围，如同附骨之蛆般，一遍一遍地在他的梦中重演。
穆南行见他这个样子，轻叹了一口气，凑过去看着omega的眼睛说道：“童童，这事跟你没关系。”
“不管她是为了什么死的，都跟你没有关系。你已经做了你能做的一切。”
“再说，我们都在呢，这事儿我们一定查清楚，就当是给那姑娘一个交代，你别自责了，行不行？”
江诺然看着罗童的样子，眼睛里也满是担忧，他的同桌善良又温暖，生长于帝都的娇软omega并没有见过这个世界的黑暗面，这是他第一次直面死亡和肮脏。
他很担心这会对罗童的心理造成不好的影响。
“我没事。”过了一会儿，罗童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张了张嘴，声音嘶哑地开口：“我就是觉得……她不想死的。”
“也不是说，她可能是被人推下楼的。”罗童的神色里带着迷茫，却尽力在表达自己想要表达的意思：“就是她放手之前的眼神，给我的感觉好像就是，她明明不舍得，却好像已经没有任何活下去的希望了。”
“这个世界抛弃了她。”
“而我是这个世界的一员，我总是在想，我要是能早点发现她，认识她，是不是她就不会选择跳下去？我们明明在一个学校，她就在我们楼上，说不定我们还在学校里遇见过，在上下楼的时候擦过肩……”
“如果我能早一点认识她，哪怕只有一天……或者半个小时，她是不是就不会死了？”
罗童说完，不知不觉的之间已经泪流满面，他吸了吸鼻子，伸手擦了下眼泪，继续说道：“不过你们说得对，现在在想这些已经没用了。我们得查清楚她身上到底发生了什么，标记她的那个Alpha到底是谁。”
“童童你能这么想就太好了！”许斌伸手递过去一张纸，点头说道：“我其实之前也跟你是一样的想法，都说我是一中的百晓生，什么都知道，但是陈星的事情我之前居然一点都没听过，我觉得自己挺失败的，也消沉了一段时间。”
“但是后来我在书里看到一段话说，不要拿这个世界的错误去惩罚自己。”许斌说着，笑了笑：“如果觉得这个世界不对，就用自己的行动去改变它。抱怨愤恨消沉，都是没有用的，看不惯就干他娘的！”
“嗯！儿子说得对！”罗童点了点头，恢复了一点笑容：“干他娘的！”
“别说脏话！”穆南行听着，不轻不重地敲了下他的头，才转头看向坐在桌边给omega递热毛巾擦嘴的的秦照白。
“这事儿带我一个。”Alpha说着冷笑了一下：“我们学校也有不少铜雀台的常客。”
“那就按之前说的，各自去查，周末的时候碰个头？”程颂说着，看了眼手机，站起身来踢了边上的人一脚：“饭桶，别吃了，该走了。”
“嗯？”孟甄手上拿着一只鸡腿，茫然地抬起头：“你们商量完了？要我说哪儿有那么多事，回头让穆南行跟秦哥上高三转一圈，找到人往天台一带，就什么都清楚了。”
他说着，把手里的鸡骨头一扔：“要是不说就打一顿，再不说就接着打，看看是他们的嘴硬还是老子的拳头硬。至于陈星的事情，他们班那么多人，一个个的问过去，总有人愿意说的。”
程颂闻言有些惊讶地看了他一眼，伸手拿过一个鸡腿放进他手里，慈爱地摸了摸他的头：“看来你吃东西还是会长脑子的嘛，乖啊，多吃点多长点脑子。”
“话是这么说，但是这姑娘……是叫陈星是吧？”穆南行听着他们的对话，笑了一下，说道：“她一个omega能让我闻到信息素，别管她什么身份，是不是自杀的，这本身就不正常。”
“还有一点我之前忘了说了，当时在包厢里，她靠过来的时候，我隐约间看见她腺体上有个临时标记。”
秦照白闻言挑了挑眉：“你是什么时候看见她的？”
“上学期？就是你把林紫苏踹住院，他转来我们学校之后那段时间。”穆南行想了想，不太确定地说道：“大概七月份？”
“我是六月二十五住的院。”秦照白平静地报出具体时间：“我那一脚他至少要住一个月。”
“对，我记得当时你们一中都放假了，我们跟帝国军校搞了个联合训练，暑假只放了十几天。”随着他的话，穆南行慢慢开始回忆细节：“那就是八月份！应该是八月十几号，我们训练完准备放假那会儿！”
“也就是说，在这之前，她还没被彻底标记。”程颂说完，转头看向罗童：“现在我们最需要的，是看到她的尸检报告，搞清楚两件事情。陈星到底有没有被彻底标记，还有学校论坛里说她怀孕的事情，到底是不是真的。”
“嗯，这事儿我去办。”罗童点了点头，说道 ：“我月考完就去。”
“你要注意安全。”江诺然走到他身边，把手机上打的话给他看，“我觉得这不是单纯的校园霸凌。”
“嗯？诺然你为什么这么说？”许斌在一旁看到了，连忙问道。
“因为穆南行这傻逼在铜雀台遇到过陈星，不管出于什么原因，让一个未成年的omega不喷抑制剂就进入公共场合，铜雀台就不可能是什么正规地方。”
秦照白开口解释道，转头看了一眼垂着眼睛不说话的omega，心里泛起淡淡的疼痛。
这样漂亮的一个少年，哪怕是被当做beta养大的，在冬州那种地方也必然少不了觊觎的目光，他到底是怎么长大的，又遭遇了什么，才会在这种事情上拥有如此敏感的直觉？
“再加上这傻逼溜出来之前，说遇到几个Alpha拖着个omega往包厢走，你们可能不知道，正常情况下的Alpha对于omega的占有欲有多强。”
“别说和别的Alpha分享，在这种情况下，Alpha们不彼此打得头破血流就已经算是克制了。”秦照白说着，冷笑一声：“唯一的可能就是，那群废物磕了药。”
“强迫未成年omega，使用违禁药物，甚至可能还提供不正当的……服务。”
“这么不干净的地方，却能在一中和附中边上开这么久，这里面的水可不浅。”
穆南行闻言，突然笑了起来。
他坐在罗童的边上，抬起头和扎着狼尾的高大Alpha对视。
“秦狗，怎么说？合作一把？”
“嗯。”秦照白应了一句，伸手摸了摸身边omega的头发。
低声说道：“别让那地方，脏了江江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