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您弄错了吧？”
片刻之后，和李教授关系最近的秦照白开口发出了质疑。
他一边说着，一边转头看了一眼明显有些不知所措的omega，说道：“信息素匹配度能上百分之六十，已经很不错了，一个omega怎么会能够同时匹配两个高级别的Alpha呢？”
这不科学！
Alpha说着，有些慌乱。
江江能安抚他是因为他们的匹配度极高，在还有没二次分化的情况下都有百分之九十二，而且这个数值还在持续提高。
正因为如此，他们在一起才能促进彼此的腺体发育。
如果江江和别的Alpha信息素匹配度也很高的话，是不是就意味着，自己不是他唯一的选择了？别的Alpha一样能够安抚他，促进他的腺体发育！？
那种即将被旁人替代的恐惧，如同一双无形的手，紧紧地扼住了年少的陵疆少尊主的心脏。
不，他不允许！江江只能和他在一起！只能做他的omega！
属于顶级alpha基因中的独占欲在疯狂地叫嚣，秦照白的表情越来越难看。
就在这时，一只手从旁边伸过来，轻轻握了下他的手。
Alpha转过头，就对上了少年充满关切的眼神。
“哥哥，你没事吧，你看起来好像很难受。”omega在手机里面打好字，递到秦照白的眼前给他看。
看着手机上的字，Alpha心脏上那只手，突然一下子消失了。
那些源于幼年时，再也等不到的关于失去和被抛弃的恐惧，都在omega关切的眼神里，慢慢消散。
是了，就算江江可以安抚别的Alpha又怎么样？他难道就会愿意去做吗？
少年虽然善良，却也一直都有自己的坚持，不是那种随便什么人往上靠他都会给笑脸的性子。
这一点，光看那个同样和他拥有高度匹配的信息素，却被他拒绝过无数次的唐瀚林就知道了。
哪怕拥有百分百的信息素匹配度，他也不一定会给人好脸色看。
换个角度来说，按照李教授的说法，少年对于自己的那些例外，那些不经意的依赖和关心，也都不是处于信息素的关系。
而是……
这个漂亮美好的omega少年，可能有那么一点点的喜欢自己？
这个想法，让Alpha心里的那股无名的火气一下子全部消散，他勾起笑容，拍了拍少年的手，低声说道：“我没事。”
说完，才转头过，继续耐着性子认真听李教授讲话。
“你们应该还记得我曾两次抽取过江诺然的腺体液这件事吧？”对于Alpha的质疑，李教授并不是在意，只是继续说道：“当时我给你们的理由是，样本不够。但是其实，第一次抽取的样本按理来说，已经足够我们做和照白的匹配度适应性研究了。”
这件事情，秦照白当然记得，他还记得，当时为了不让omega再被抽一次腺体液，他和程颂还因此产生了冲突，差点打起来。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其中的一部分样本被污染了，所以导致我们那一次的检测以失败告终。”
“最开始的时候我没有多想，因为在实验中，偶尔的样本污染虽然很少，但也是属于正常失误的范围，因此才向你们提出了，第二次样本检测的要求。”
“可是，最近发生的事情，尤其是唐浩海被捕之后，让我突然有了些不祥的猜测。”
“唐瀚林的病，我一直是知道的，也正是因为对于唐瀚林的治疗有经验，所以唐浩海才会成为我团队里的一员，所以，当我发现诺然和唐瀚林的信息素匹配度适应性测试的数值达到百分之八十之后，我怀疑，当时的样本，并不是被污染了，而是被唐浩海偷偷换走了。这是我们的失职，我先跟你们道个歉。”
李教授的话，让几人的目光全都皱了起来。
他拿了江诺然的腺体液之后，做了什么呢？
是不是也和李教授一样，私底下找人做了和唐瀚林的匹配度检测？
唐瀚林对于omega那种超乎寻常的极端的执着，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
而秦照白在此之外，更是想到了另外一个让人毛骨悚然的可能。
唐浩海，他会不会把江江的信息素样本，交给了孙景仪？
那个执着于研究却视法规和伦理于不顾的研究天才？
“我让他们去问！”几乎是在一瞬间，Alpha就站了起来，拿起手机就往外走。
仔细看的话，甚至能看到他的握着手机的手在微微发抖——如果李教授的猜测是对的，那么江江就是所有信息素不稳定的Alpha们的希望。
不管这个希望有多渺茫，被困在黑暗中的困兽们都会为了那一点可能的光亮殊死一搏。
“这件事情，请您务必保密。”
在离开之前，秦照白突然回过头，对着李教授鞠了一躬，郑重地请求道：“拜托了。”
否则的话，omega将永无宁日。
李教授看着他的样子，微微一愣，过了一会儿才缓缓点头，“放心，我知道轻重。”
等到Alpha离开，李教授才收回目光，他看着眼前一脸担忧的江越庭和晏行安，最后看向那个始终挺直了脊背，坐在那里，脸上没有丝毫慌乱的omega少年。
“你怕吗？如果我的猜测是对的，你的腺体液会成为整个帝国研究的对象。”李教授看着他，轻轻地问道。
迎着老者的目光，江诺然轻轻地摇了摇头。
“你可能还不懂这其中的价值。”李教授说着，轻笑了一声，“在和虫族的战争里，我们的许多Alpha战士都或多或少的有一些信息素障碍，如果这个猜测是真的，那么……”
“你的存在，就是战略资源。”
“资源，是没有人权的。到时候你的父亲，甚至是照白，都护不住你。”
听到这里，江越庭皱起眉头，难得的呵斥道：“李教授！你别跟他说这些！”
对于他的话里的警告并不在意，李教授摆了摆手，看着表情依然没有多少变化的少年，说道：“我只是在阐述一个事实。”
许久之后，omega依然摇了摇头。
“我不怕。”江诺然在手机上打下一句话，“曾经，有个人告诉过我一段话。”
“这个民族从我们都不存在的时候，从我们的祖辈甚至更远的时候起，就一直坚定地生存着，并将继续把这段血脉延续下去，将来这个民族还会忘记战争的痛苦，还会有人背叛这个国家，还会有人为私利而抛弃整个民族，还会有人在危难时刻苟且偷生甚至发国难财。但是这个民族从未毁灭，因为她总还有那么一批人，在她穷的时候不抛弃她，在她弱的时候不鄙视她，在她需要的时候不背叛她。他们觉得这个社会黑暗得不值得去爱，曾经觉得自己的人生在那些富豪官僚面前卑微得象一根稻草，曾经痛恨爹娘为什么要把自己生在这样的环境下。却还是为了这个糟糕的世界而抛弃了小小的家园、爱情、前途，把自己碾碎在历史的车轮下。”
李教授看着他手机里的话，缓缓地露出一个笑容：“《战争与和平》。”
江诺然点了点头，看着这个已经年过古稀的学者，继续打字道：“所以，如果一定要做出牺牲的话，我愿意。只要它有回报。”
“放心，我会保守这个秘密。”李教授看着这个漂亮的omega少年，仿佛看到了一束光，他笑着说道：“为了全人类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