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如陆珊所料,袁子杰家里出了点事,暂时不能到七里村陆家做客。
看天色还早,陆珏干脆骑着自行车送陆珊回了叶家。临走时,陆珏看了一脸平静的陆珊,眼神复杂,明显地欲言又止。
但他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反正过不久他便要离家去南方打工,他一走,那些破事也就跟陆珊没关系了。他不想让已经嫁人的妹妹跟着烦恼。
二丫听到声音,急急从屋子里跑了出来,胖乎乎的身子猛地冲进陆珊怀里,奶声奶气地喊道:“美女舅妈,二丫想死你了!”
“呵呵,让舅妈好好看看,二丫有多想我?”陆珊双手抱起二丫,靠着她强劲有力的臂膀将小丫头往空中抛了起来,再稳稳接住。
对于二丫的称呼,陆珊纠正了几次见没效果后,便不再计较,小孩子爱怎么喊就怎么喊吧。
二丫在空中瞪大了一双眼睛,里面尽是新奇和激动之色,随着陆珊一次又一次地把她从空中抛起来,又接住,二丫脸上的兴奋笑意怎么也止不住。
“咯咯咯!”清脆的笑声在农家小院里响了起来,像引起了共鸣似的,后院的鸡鸭也跟着叫了起来。
玩了几分钟,陆珊怕小孩子承受不了这种刺激运动,便放下二丫。
“美女舅妈,二丫还想玩!”二丫使劲仰着头,看着陆珊,眼里尽是渴望之色。
陆珊摸了摸她的脑袋,决定转移她的注意力。她朝堂屋里看去,家里似乎没有人,便疑惑地问道:“外公和外婆去哪儿了?”
叶德正和张惠不像那么不靠谱的人,不可能把一个三岁小女孩儿独自扔家里。但是现在,陆珊又确实没听到家里有其他动静。
二丫歪着脑袋,眼珠子滴溜溜地转了几下,冲陆珊调皮地笑道:“外婆去外面了,外公在后院,二丫是悄悄出来的哦,美女舅妈不许跟外公讲。”
听了二丫条理清晰的话,陆珊这才明白是怎么一回事。
张惠出了门,叶德正在后院的自留地里侍弄菜地,二丫估计是嫌菜地不好玩,这才偷偷跑到了前院。
这样的情况在农村很正常,虽说如今计划生育抓得正严,但是对于并没有捧铁饭碗的乡下人来说,就算是跑山上躲着也要多生几个孩子出来。陆珊来到这个时代时间不长不短,但是对于她之前所理解的农村重男轻女思想严重,却在这里发现了不同。
她发现,大部分家庭其实都并非重男轻女,若是生了儿子的家庭,就算要躲躲藏藏要被罚款,也还是想生女儿,或者再生个孩子。在他们的眼里,多子才多福,儿女双全才有福气。
所以,在这里,家长对孩子完全属于放养状态。要是遇上农忙时期顾不过来,干脆把孩子往屋子里一关,随便他们在家咋折腾,又或者直接带到田地里,稍微看一眼就成。
陆珊暗自庆幸百里镇的落后,让拐卖小孩的人贩子也不怎么光顾,要不然,拐走个孩子还真不是个难事儿。
既然田地里的事情她做不来,家里的事总是要包圆的。陆珊看了一下收拾得井井有条的小院,心想她倒是运气好,无论是陆家还是叶家都是勤快人,家里一点不邋遢。
看了看时间,现在离吃中午饭还早,干脆把她和叶钢的新房收拾一下吧。那间屋子,好歹也要住很长一段时间。
陆珊是个下了决定就会立马执行的人,她从屋子里拿了饼干出来,哄着二丫吃,让她不要乱跑。然后便开始规整房间。
叶家是最近几年才盖的砖瓦房,共有三个大房间,分别是堂屋和东西两间卧室。她和叶钢的房间位于小院西边,推开窗户就能看到整个院子。这个房间面积很大,足足有四五十平米,里面除了必要的床、大衣柜、写字台以外,还有一个大方桌,方桌上重叠放着好几个木头箱子,崭新的大红色,还有黄灿灿的锁头。
不用说,这几个箱子都是陆珊的嫁妆,里面装的都是一些她的衣物,还有床上用品等物品。她记得陆奶奶还给准备了八床五斤重的棉絮,按照这里的气候,即使是大冬天,盖两条五斤重的棉被也就足够了。
陆珊打开大衣柜,果然在里面发现了叠得整整齐齐地棉絮,除了这些,里面还放着一套崭新的床单被套,外加枕套和枕巾。这是叶家买的结婚用品,她听叶梅说过,一共买了两套,床上现在铺着一套,衣柜里放了一套,都是现在最流行的款式。
看了看绣着大朵牡丹花的粉色棉质床单,这种具有时代感的国民床单陆珊并不陌生,在她上辈子的记忆力,小时候家里也都是用这种款式的床上用品,果然是流行款!
除此之外,衣柜里空空荡荡,她的衣服还没来得及放进去,而叶钢的……根本就没有!
陆珊找了好几遍,真没找到叶钢的衣服,对此她感到不解。以她对叶钢的了解,对方是个很节约的人,不可能作出扔衣服的举动。
看来,叶钢是真的没有放一件衣服在家里,又或者说,他根本就没有多余的衣服放家里。
一想到这里,陆珊的心情就有些低落,心里泛起了酸涩的感觉。她从空间里拿出那张保存得很新的存折,看着上面的数字,眼里水光潋滟。
紧紧握住手里的存折,想起空间仓库里放好的卖鸡钱,陆珊决定要让她的丈夫过上好日子!
正在胡思乱想的陆珊突然听到院子里传来敲门声,她赶紧把存折放进空间,出去开门。
院门其实并没有锁,一般会敲门的人,肯定不是自家人,也不是村子里熟悉的人。要不然早就有人喊上一嗓子,哪里需要敲门这种文雅的方式?
打开院门,陆珊一眼就看见外面站着一个打扮非常时髦的年轻女人。
女人一头方便面式的卷发,稻草黄,就那样披散在两边,遮住了大半的脸。她长什么样陆珊根本没看明白,因为对方除了一双纹了粗眼线的眼睛和漂了大红色的嘴唇以外,都被方便面遮完了。
女人并不说话,以一种评估的眼神打量着陆珊,边看还边用手撩了撩遮住了脸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无感皆灵敏的陆珊很快就闻到一股浓郁且刺鼻的香水味,差点没呛死她!
就在陆珊觉得怪异,打算问这个女人找谁的时候,女人开口了,她说的是一口夹带着本地方言的普通话,甚至还带了点不伦不类的港台口腔。
“你就似陆三?”女人挑了挑眉,用一种很轻蔑的语气问道。
陆珊皱了皱眉,并未回答这个她并不认识的女人的问题,反而问道:“请问你找谁?”
女人轻笑了一声,笑声十分甜腻,就像毫无意识地撒娇一样,听得陆珊鸡皮疙瘩都起来了。
“我似来找叶钢的,他在不在?”女人说着说着就要越过陆珊进院子,但是对于这个看起来很无礼的女人,陆珊岂能如她所愿?
当即便伸出手拦住对方,并说:“叶钢不在,我是他的妻子,你有啥事就跟我说。”
女人对于陆珊的行为很生气,她瞪了陆珊一眼,指责道:“你怎么能这么没礼貌?拦着客人不让进屋,你以为这里似你家?”
陆珊以一种看神经病的眼神看着女人,从女人见到自己说的第一句话就能判断出,这个女人是认识她的,或者说她认识叶钢。再看了看女人身上穿的紧身毛衣,超短皮裙,脚踩一双恨天高,这么出格的打扮,在这个年代的农村着实少见。
对于这个女人的身份,陆珊心里有了猜测。
“你是胡玲玲。”陆珊开口说道,语气十分肯定。
联想到胡玲玲的职业,以及她工作的城市,对于这个女人的打扮和口音陆珊就觉得没啥好奇怪的。
“哦,你认似我,叶钢跟你提起过我?”胡玲玲眼里闪过一丝得色,她认为陆珊之所以认识自己,肯定是因为叶钢还忘不了自己。毕竟,她和叶钢也是订过婚的,而且她的条件也不差,又能挣钱。
从她坐牢回来,听到叶钢结婚的那一刻起,胡玲玲的心里不是不着急的。自从她知道叶钢现在在部队已经混得很好,不再是那个农村穷小子后,就对自己当初解除婚约的做法十分后悔。但她认为这一切还能挽回,所以,便让她姨妈胡蓉打听到叶钢所在的部队地址以及电话,经常联络感情。
但她没想到,就在她骚扰了叶钢一段时间,而且还去部队看过叶钢,认为两人的感情差不多该稳定的时候,她被抓了!
而等她坐牢出来的时候,她看上的男人已经娶了别的女人,这让胡玲玲无法接受。
看着一脸自得的胡玲玲,陆珊再次在心里鄙夷了一下叶钢的眼光,正待说话,就听身后传来一阵脚步声。
“美女舅妈,是不是外婆回来了?”二丫开心地跑过来。
看到胡玲玲,二丫眼睛一眨,刚想喊人,但是又想到她妈妈之前说的话,干脆闭了嘴。
“二丫,看到我怎么不叫人?白给你那么多糖果吃,嘴一点不甜!”胡玲玲见二丫并不喊人,神情不悦。
二丫抱着陆珊的大腿,她是小孩子,个子矮,很直观地看到了胡玲玲白花花的大腿。终于,好奇心战胜了叶梅告诫她的话,二丫一脸天真地问:“玲玲,你的裙子为什么这么短啊?”
胡玲玲摸了摸自己的短裙,炫耀地说道:“这是进口货知不知道,国内根本没有卖,我还是托人从香港帮忙买的,很贵的!”
二丫根本听不懂她说的什么,便把脸转到陆珊的方向,意思是让陆珊解答。
“二丫,你以后要少跟这个玲玲说话,听到没?她刚刚劳改回来。知不知道什么是劳改?就是做错了事被警察叔叔抓来关进小黑屋。知不知道她为什么劳改?因为她做鸡。知不知道什么是鸡?你看咱们院子里的鸡,整天好多公鸡围着转,一天能下一鸡蛋……”陆小姐越说越起劲,双眼越来越亮,眼看着不知道还要扯出什么难以让人接受的话出来,短裙小姐胡玲玲终于忍不住了。
“你,你怎么能这么缩话?”胡玲玲脸皮虽厚,但被情敌这么侮辱,还是会觉得羞愤。
陆珊侧过头看了她一眼,笑得十分温柔,她问:“胡玲玲小姐,我说错了吗?”
她一边说,一边用眼斜睨着胡玲玲的短裙,那戏谑的目光简直让胡玲玲有一种被她拔光了看的错觉!
“你别得意!”胡玲玲拽着刚从香港买回来的皮裙,满脸不愉地转身离去。
“嘭”地一声关上院门,陆珊牵着还在消化美女舅妈话里的“十万个为什么”二丫进了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