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臭婆娘,还当你是千金大小姐呐,挑这么点东西都挑不动!老子真是倒了八辈子霉才娶了你这么个卖肉的婊子,烂骚货,除了吃和睡,你tm能干哪样!草!”站在幺姑身后的男人伸腿猛地踢了她一下,嘴里骂骂咧咧,不停地说着污言秽语。
这个男人模样十分周正,宽皮大脸,皮肤白皙,穿着一件浅灰色长款棉袄,看起来一点不像个惯做农活的乡下汉子。
不过,男人眼下青黑一片,眼睛浑浊不堪,一看就是纵欲过度的表现。
他嘴里骂的人正是幺姑,此时的幺姑早已不复之前的容光焕发,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子颓废的气息,看起来死气沉沉。她穿着一件半新不旧的破棉袄,下面套了一条泥土色的毛线裤,脚上穿着一双起球的毛线拖鞋,脏得起了一层黑乎乎的硬板。
她背着一个大竹篓,里面堆着冒尖的东西,使得两边肩膀上的绳子勒进棉袄里。肩膀上横着一根扁担,挑着两个大箩筐,里面装着一些刚从集市上买来的年货。
幺姑挑着又背着,看起来十分辛苦。陆珊目测压在她身上的重担起码有两百来斤,别看农村妇女个个强悍,但两百来斤对她们来讲还是有点勉强,更别说幺姑以前被她男人养刁了,根本没干过重活。
“毛老四,你这懒货,也不知道帮帮你媳妇,瞧她满头大汗的,人家幺姑以前可没干过这种活计。”一个身材矮胖,面露讥讽的女人突然说道。
这个女人也住在七里村,自从幺姑的男人喝农药自杀以后,幺姑和她在五里村的野男人毛老四就光明正大地住在一起。毛老四家里只有土墙房两间,他干脆就搬到了七里村,跟幺姑厮混,霸占了幺姑男人的房子。
七里村的人以前看不起幺姑,现在就更看不上她了,平时也没人跟她来往。倒是有不少好事的女人拿两人当笑话讲,偶尔碰到了,也会说上两句话,多是明嘲暗讽。
毛老四往地上吐了口痰,嗤笑道:“这娼妇就是爱犯贱,你越惯着她,她越来劲儿。只有不把她当人看,她就老实了。咋,宋三嫂这是咸吃萝卜淡操心,想来管管我家的事儿?”
那矮胖女人听到这话,目光闪烁了几下,撇了撇嘴巴,说:“老娘自家一亩三分地还没伺候明白呢,谁管你家闲事?”
“那就管好你的嘴巴,小心老子找针给你缝上!”毛老四瞪了她一眼,转身又踢了幺姑一脚,骂道,“tm的你就不知道走快点,你数地上蚂蚁呐,老子快饿死了,赶紧回家做饭!”
幺姑唯唯诺诺地应了一声,丝毫不见当初的骄横。
六里村的几个叶家媳妇凑在一堆窃窃私语,说的都是关于这个幺姑和毛老四的事情,张秀兰拉着陆珊加入了这支八卦队伍。
“那种不知廉耻女人,真是活该!听说她以前背着丈夫找野男人,把她丈夫活活给气死了,那男人喝了整整一瓶农药呢!死得真惨!”
“是啊,我听七里村的人说,她男人对她可好了,真是巴心巴肝地对她,她却不知道珍惜,还说什么男人常年在外,她忍受不了寂寞。卧槽,她男人常年在外究竟是为了谁?这种诛心的话她也真是说得出来,她男人身子还没凉透呢,她就把野男人迎进了屋里,这种女人!”
“哼!活该遭到报应!现在她倒是不寂寞了,毛老四一天能干她几回,家里大大小小的事儿都该她做,毛老四两腿一伸,一天到晚跟个大爷一样。我看她能伺候到啥时候!”
“嘿嘿,听说她男人给她留了不少钱,这还不到半年就差不多被毛老四给败光了。没了钱,就她那一脸刻薄相,能留得住毛老四这懒货?”
“我看不一定,什么锅配什么盖,这种骚货就要配毛老四那种懒货才合适。大不了撵她出去挣钱,就毛老四那手段,还怕收拾不了她?”
“真不知道这女人是不是眼睛长到屁股上了,居然为了毛老四这种烂人,把自己男人活生生给气得喝农药自杀,啧啧啧!”
几个女人七嘴八舌地八卦着,脸上表情各异,十分精彩。
就算她们把声音压得再低,却还是能让周围的人听个一二。陆珊注意到,在女人们八卦的时候,幺姑的背似乎不堪重负,驼得更凶了一点。
现在的她,看起来特别可怜,活脱脱一个受虐待的小媳妇。
陆珊冷笑,像幺姑这种女人其实还有很多,她们没有健康的三观,也永远不懂得感恩。这样的人,无论过上什么样的日子,都觉得是上天不公。
张秀兰知道陆珊并不喜欢同人八卦,因此也没有拉着她讲话,只听着其他人说了东家又说西家,尽是鸡毛蒜皮的小事儿。
不过,过日子,不就是柴米油盐酱醋茶这样的琐事儿吗?
这才是生活。
但很显然,有一个人并不这么觉得。
远在十里之外的山坡上,一个身穿藏蓝色羽绒服外套的年轻女人正盘腿坐在地上,双目紧闭,左手手心捏着一张符咒。
她的额头上尽是汗水,在寒冷的冬天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突然,她猛地睁开眼,只听“嘭”地一声轻响,手心里的那张符咒忽然化作一阵粉末。
“唔……”喉咙处突然涌上一股腥甜的味道,殷雪紧紧闭着嘴巴,将那股腥味强压了下去。
她倏地站起身,看向六里村的方向,将手心里的黄色粉末往前一挥,眼里闪过一丝怒色。
“粗鄙无知的农村妇女,说了大半天,全是废话,白白浪费我一张窃听符!”
殷雪皱眉看着已经消失在地上的黄色粉末,面上尽是肉疼之色。
不过,想到今天的意外收获,殷雪脸上的冷色这才融化,露出一丝笑意来。算了,反正快过年了,她还得赶回京城和家人团聚,她可不想浪费太多时间在这偏远山村待着。
她再次瞥了一眼六里村的方向,心道来日方长。
殷雪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去。
热闹的乡村土路上,陆珊背着竹篓走在路边上,突然,她脚步一顿,眼里闪过一道暗光。
就在刚才,她感觉心窝处有种异样的感觉,十分微妙。如果只是一次,她或许并不放在心上,但这是第二次。这种异样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似乎有点像能量波动,但波动起伏很小,几乎让人察觉不出来。
如果不是她对能量波动有一种天然的敏锐感,或许她根本就毫无感觉。
陆珊仔细回想了一遍,她今天唯一感受到的能量波动,是在殷雪的摊位上。她记得很清楚,在殷雪拿出一张造型怪异的符咒后,那股能量波动就出现了,看来符咒也是一种能量,只不过它与人体产生的能量不同,所以展现的形态也不同。
她微微抿唇,神情有些凝重。
原以为上辈子经历的一切已经够神秘够危险,没想到这一世换了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身份,生活却远比前世更加扑朔迷离。
至少前世的她,根本没听过异能者的存在,也不知道,原来华夏历史上传说中的符咒竟然也真实存在。
一股自重生后便从未有过的危机感油然而生,她突然意识到,自己和叶钢的处境其实非常危险。尤其是叶钢,他身在基地,里面有无数异能者,说不定还有其他奇人异士隐藏在暗处,只不过他们都不知道罢了。
陆珊一言不发地走回叶家,满脸严肃,就连张秀兰跟她告别也没注意到。
推开院门,听见叶德正和张惠两个人在厨房说话的声音,她看了看手表,已经十一点了,怪不得要准备做饭。
“爸,妈,我回来了。”陆珊打了声招呼。
叶德正和张惠从厨房走出来,看到陆珊,连忙笑道:“唉,这么早就回来了,怎么没在集市上多逛逛?”
叶德正接过她背上的竹篓,放在屋檐下,张惠便将里面的东西一样一样地拿出来。
“珊珊,怎么只买了这些东西,是不是钱不够啊?”张惠边收拾东西边问。
陆珊这次买的东西很少,家里除了过年需要的一些特殊用品,其他的什么都不缺。再加上陆珏答应回来的时候给她带一些东西,她想着县城的种类总归要比乡村集市的要好一些,也没有买。
“妈,我算了一下,咱家差不多就需要这些东西了。其他的,叶钢回来的时候带了一些,剩下的我让我哥从县城带。”陆珊解释了一下。
张惠颇有些不好意思,本身她还觉得娶了这门媳妇,估计少不了补贴亲家。却没想到亲家如今混得这么好,反倒经常给他们家带好东西,她看了叶德正一眼,脸色有些为难,不知道到时候该不该收亲家带回来的东西。
“真是麻烦你哥了,他们哪天到家?到时候先到家里来坐坐,吃顿饭,再让钢子跟着回去帮帮忙。”叶德正咳嗽了一声,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