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对于上学的学生们来说,星期一是灰色的,连清晨叽叽喳喳的鸟都显得十分讨人厌。

但是如果有人问周一唯一有颜色的东西是什么,对于今天的国际班同学从简答题变成了填空题,有一个统一的答案——

颜罗和苍术那补过色的,斥巨资的,第二颗半价的,闪亮亮的大红头。

苍锦里神色莫名,从刚一进门视线就被那格外显眼的位置角落吸引。

“虽然我们学校没有命令规定学生不能染头——但你们这就过分了啊!”

这也太显色了吧亲?

“老师, 谁的青春……”

颜罗清了清声音又要狡辩,被苍锦里眼疾手快提前预判打断,“行了别说了,又要说你那一套歪理。”

“哦。”颜罗委委屈屈住嘴,“你以后想听还听不到了呢。”

“那我可以狡辩吗?”苍术亮着眼睛举手。

“你直接给我闭上嘴。”他对待苍术的方式更是粗暴。

“哦。”就知道欺负他。

苍锦里打开教案,“接下来开始上课,同学们翻开练习册第72页。”

“请同学们翻第172页。”

“大家翻开第272页。”

“上节课讲到第372页——”

练习册一页页翻完,秋季校服换上了冬装,记笔记的时间永远比不上挂在墙上的倒计时翻页的速度,低头,再一抬头,三天,十天,两个月就过去了。

耳畔萦绕着不同学科老师开始上课的开场白,时间在日趋一日的学习生涯中逐渐变得不起眼,像是每天就会经过的操场,每次都会进去的小卖部,每天都必买的鸡排,不断挤压的试卷堆。

凛冬已临,颜罗伸出手,雪花融在指尖,她才捉住了点属于时间的实感,就在十几天前结束的期末考,现在回想都觉得恍如昨日。

甚至她来到这个世界,都像是在昨天。

过年了啊。

是阖家团圆的好日子。

就是他们的菜籽都被冻死了qAq

“颜罗,你站雪里发呆呢?快来贴春联了!”颜南挚全然掩盖不住的兴奋的吆喝声极其富有穿透力,颜罗一下回神。

她有些无奈地往他的方向走,“我这好不容易借景生情一下,你……”

“你要吟诗啊?一片一片又一片,两片三片四五片,六片七片八九片,飞入芦花都不见?”

颜南挚裹得跟头棕熊一样,里面套着两三件毛衣,外面还裹着一件浅棕色的面包服,鼻尖脸颊冻得跟年画娃娃似的,从里泛着粉,毛绒耳罩也是棕色毛毛,乐得直捧腹大笑。

颜罗假笑,“你没有帝王命,乾隆诗倒是背得滚瓜烂熟啊。”

颜南挚站在板凳上,不仅冲她吐舌做鬼脸,还拿屁股对着她。

颜罗能忍下这口气?

能忍她就压不住“阎罗”这个名字了。

颜罗一捋衣袖,皮肤就暴露在刺骨寒风中,她冷得打了个哆嗦,悻悻地把衣袖又放下来。

然而这点小插曲阻拦不住她要报复的决心,没过脚踝的雪留下了宛如半夜偷粮食的熊留下的爪迹,颜罗边走边开始团雪。

正比对着春联位置的颜南挚丝毫没有察觉危险的逼近,眯着眼睛矫正位置,“好像歪了……”

颜罗的身影不知不觉已经到了他的身后,颜南挚的衣领被扯开,还没等刺骨冷风灌进来,拳头大的雪球就被塞进他的衣服里,颜罗迅速死死捂住。

“嗷!”

雪球触及他带着温度的后背开始融化淌水,颜南挚发出一声惨叫,像当场变异的丧尸扑着颜罗向前倒。

颜罗想往旁边躲,刚跑了几步,后衣领被逮住,拽着一起往雪里栽。

颜罗和颜南挚挣扎着从雪里爬起来,坐在地上还没回过神。

“嚯,颜罗,你好有心机啊,你涂口红!”颜南挚指着地上因为脸与雪亲密接触,两道清晰的印着他们眉眼的雪印子控诉。

明明都跟四维彩超似的,颜罗那个口红印硬是衬得眉清目秀了起来。

“这你也要比啊?”颜罗不可置信,抓起一把散雪往他身上丢,“白痴啊!”

颜南挚猝不及防吃了一嘴,忙往外吐,“呸呸呸!白痴,这是雪,很脏的!”

“白痴,雪不就是水吗?脏个头。”

“白痴,就算是水也很脏的好不好?”

“白痴,它那么白!”

“白痴!……”

被两人的惨叫声吸引到门外的颜北槐不知道什么时候抱着臂靠在门上,看着两个白痴坐在雪地里互相扔雪,“你们两个白痴,半小时了连对春联都贴不好?”

颜南挚定睛一看,好你个颜北槐,更有心机!

明明是下雪天,颜北槐里边是米色羊毛衫高领内搭,外面套了一件长大衣,灰色围巾简单绕了两圈,单薄又修长,自带雪夜氛围感,和裹得像粽子的颜南挚一比——

一个熟男,一个幼稚小学鸡。

“是颜南挚!”颜罗抢先告状,“他嘲讽我!”

“我吟诗也算嘲讽你啊?”

颜北槐皱了皱眉,“先起来。”

颜南挚自己一骨碌手脚并用从雪里爬起来。

颜罗娇滴滴伸出手,冲颜北槐要求,“哥,拉我一把。”

颜南挚自己身上的雪还没拍干净,就要去拉颜罗的手,嘴里嘟嘟囔囔,“也只有这种时候你才会叫我哥——”

颜北槐离得近,已经伸出手把她拉起来了。

颜南挚的手卑微,尴尬地顿在半空中:“……”

颜北槐和颜罗也看着他的手,三人面面相觑:“……”

“嗯,今天天气还不错。”颜南挚是懂得给自己找补的,手顺势向上一抬,捋了一把刘海,“明天继续保持。”

颜北槐皱着眉头给颜罗拍了拍膝盖的雪,握了握她的掌心,取下自己的手套丢进她怀里,“手这么冷,怎么没带个手套?”

“年轻,不需要。”颜罗嘴硬,手里套手套的动作丝毫没减慢。

“骗人,她刚才都冻成孙子了!”颜南挚嘲笑,得到颜罗怒视回瞪。

颜北槐一边执起颜罗的手,另一边拿起颜南挚的手,交叠在一起,语重心长地拍了拍,“你们两个是我们家族里百年来好不容易才培养出的唯二败家子,要团结,以后才能联手啃老,知道了吗?”

“他说你。”

“说你呢。”

两个当事人开始互相推卸责任。

颜北槐把推诿不成,上升到动手的两个人掰开,“唯二,听不出来是两个人的意思吗?”

“唯二,没错啊,一个颜南挚。”颜罗掰手指,“另一个是颜家老五。”

“我老五,你才老六呢。”颜南挚唇讽相讥。

两个人差点又要打起来,颜北槐只能把颜罗赶进屋里,把两人调开,自己顶上她的位置,和颜南挚一起贴春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