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翠英从上面飞了一把瓜子皮,“吵吵啥吵吵,谁欺负你找谁去,在老娘门前叫唤,老娘可要泼洗脚水了!”
说着房顶下面还真伸上来一个盆,也不知道是哪位仁兄给递的。
门外的老婆气坏了,“你!我家在门外睡了一宿,现在门也打不开,你敢说不是你做的?!”
“你打不开你蹦,你飞进来呀!飞进来我就去告你,说你上我家偷东西!”
李翠英在房顶上抖着腿,一边比划一边怼。
现在的人们醒的都早,因为老头老婆这一家不讲理,乔宏志买的这小院子以前都是人嫌狗厌的状态,说白了谁也不想往跟前凑。
但是今天,邻里邻居们出奇的站在旁边看热闹。
昨天刚开始闹起来的时候,他们已经惊叹过一轮了。反正房顶上站的这位一到,霸着别人家正房死都不挪窝的这家,就被赶去南房了。
今天看来连南房都不保,而且这衣不蔽体的,好在还有被兜出来时的单子裹着,要不然他们得担心回去以后长针眼。
“这是我家租的房,你告你妈个蛋”,周围的人指指点点的,老婆子的火气直冲头顶了。
“老娘告的就是你这个蛋,付了钱叫租房子,没付钱你算个屌的租户啊!给老娘滚!”
要说骂脏字这事,李翠英应对自如,甚至还绰绰有余。
“砸,给我把锁砸了!”老头黑沉着脸,让他儿子直接砸锁。
他儿裹着单子跑了半天,总算找到块石头,哐哐的砸了一阵,就把锁给砸开了。
一家人本来觉得狠狠的出了一口气,结果被李翠英咬着不放,告到赔锁钱。
李翠英说了,他们既然这么有钱,以后每天换一把,有钱你就砸,你就赔呗。
于是第二天一上午过完,她分明也没有提租金的事,但就是莫名其妙的拿到租金了。
坐在门口呸呸的数了几遍,名声就也在这一片打响了。
恶人还需恶人磨,有的人想不明白这个理,就觉得这是个牛人啊。
谁知李翠英牛的还在后面呢,她对上老婆一家凶神恶煞的。
但对上这一片的邻居,跟谁都能磕磕牙唠唠嗑,家里产的葵花籽花生之类的再塞上一把,这不前前后后的就都混熟了吗。
这天傍晚,人们坐在巷子口闲唠,说的无非也就是家长里短。
哪家婆媳不和又打架了,哪家的媳妇偷摸贴补娘家被发现挨耳刮子,又或者哪家的汉子被媳妇给挠了。
人们说的热火朝天的,但平常爱说爱唠的李翠英也不捧场。
终于有人忍不住的问,“乔家妹子,今天咋了?不吱声呢?”
李翠英摇了摇头,“京都这边干仗啥的太小儿科了,没意思。”
“哦?”不得不说人们有些不服气,“那打仗还能咋,王老大脸都被他媳妇挠花了还小儿科?”
李翠英吹牛不打草稿,“脸花了能要命吗?人命都不出叫什么打仗啊。”
“在我们那打仗必收命,农药你们知道吗?我们那里农药的定量,就那么一丢丢是用到地里的,剩下的全喝啦。”
“喝啦?!”人们下巴磕差点惊掉。
李翠英还在讲,“可不就是喝了嘛,打仗打上头了先给对方往饭里倒一波,一喝,嗝屁了。
别人死了你也活不了是不是?干脆就再往自己嘴里倒一波,也嗝屁了。”
“……”,“那怪不得用量大,你们那的人脾气也大啊。”
人们吃着李翠英给塞的葵花籽,不知道怎么就觉得不如刚刚香,艰难的把吃到嘴里的咽下去。
“呵呵,乔家妹子,我家今天正好换了豆腐,一会给你拿来些。”
“乔家妹子,我家闺女发了点残次布的福利,晚会也给你拿来。”
“我家……不然我家包饺子吧,煮好了给你送一碗。”
…
接过李翠英东西的,都陆陆续续的开口,绞尽脑汁的琢磨着能给她回点啥。
李翠英:“不用不用。”
大家:“要得要得,只要你心情好,那就什么都好!”
李翠英好笑,但是忍住了。
她一本正经的又继续道:“我刚说这些其实是想问问,咱们这片有没有卖农药的呀?
你说我这人生地不熟的,想淘换点东西这个费劲哟。”
其他人嗓子里清晰可见吞咽口水的弧度,“你淘……你淘换那个干啥呀?”
李翠英不回答这个问题,反而扯开别的了,“你说人早死晚死还不都是死吗?咱活一辈子为了啥呀,孩子是咱们的全部,咱们一切都是为了孩子。”
“哪怕就是我死了,能给孩子们搏一个清静日子,能把那碍眼的都给他除捏了,那这事就赚了,你们说对不对?”
人们继续吞咽口水,不敢说。
好半天才有一个人心善的开导,“不至于,不至于呀乔家妹子,人不都说了吗好死不如赖活着,咱不兴那么大的气性啊。”
“嗐,我这个人就是脾气不好,在村里的时候那是没人敢惹我,要不然我都来不了京都了。”
李翠英一副自己本来就赚到的表情,“大家旁的也别多说了,就是那个农药……”
“没有没有,咱们这不卖那玩意儿!”
人们又摇头又摆手,但是丝毫都动摇不了李翠英的“决心”。
她叹了一口气,脸上也只失落了一瞬,很快就跟大家讲没事。
“我本来就是想省点事,没有的话,回村拿一趟也耽搁不了什么。”
这话是头一天的傍晚说的,第2天李翠英就把正房的三间屋子全锁了,带着乔建中,包袱款款的走出了巷子。
目送她的人们瑟瑟发抖,天底下就没有不透风的墙,很快,这巷子里的某一户人家,晚上连觉都睡不着了。
“爸,要不咱们收拾东西吧,二叔住的那一户好拿捏,他现在还是不交房租呢,咱们搬到他那里去。”
…
大院,乔可伊笑的前仰后合,李翠英能回乔家寨才怪呢,先赶南房,再收房租,最后让他们吓得屁滚尿流滚犊子,三步除捏尽,是她最终的目的。
搬出来的事顶多算是一举两得。
乔可伊的工厂动工了,李翠英自知道了还有这么一件大事,就和乔建中商量着做些力所能及的。
乔建中有瓦工的手艺,就说要帮忙去建厂房,李翠英寻思着自己盖房子得倒喽,但是她可以帮忙做饭呀。
干活的中午要管一顿饭,这样也可以少花点钱,少找一个做饭的人。
建厂这事上,家里老老少少的几乎都动起来了。
李翠英想到什么还又讲,“我想了想,做饭的先别找了,我这还有一个姐妹儿呢,干活绝对是个利落人,我觉得找她就不错。”
这下乔可伊倒觉得稀奇了,“婶子刚来京都多久呢,都有姐妹儿了?之前也没听你说过呀。”
“嗐,前几天才交的,还没来得及讲。
你们以为占房的那家这几天真的什么都没做呀,他们黑着呢,那天趁我出门还想下黑手。”
李翠英不屑的哼了一声,“老娘早防着他们呢,就你给我的那小空瓶,老娘灌了两瓶子辣椒水。
不过那个时候他们人多,老娘一个人揍着怪累的,后来我那姐们带着家里的孩子帮我揍。”
乔可伊又道了句绝。
“行,那做饭的不找了,先看看您那姐妹有空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