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于!!”
“单于!!!”
看见军臣单于昏了过去,生死未知,周围的匈奴人目眦欲裂地大声喊叫,想要上前,却被刀剑架住了脖子。
所有人不免怨恨地看向明曦,恨不得用眼神将她身上的肉剜下来。
明曦皱眉:“是他自己要来这里的,你们看我干什么?”
“是你!都是你以狐媚之术勾引了单于!”匈奴人咬牙切齿地喊道。
明曦看弱智一样看着他们:“我要是真有狐媚之术,第一件事就是让他醒过来,把你们都杀了。”
“你!!”
明曦:“他没死。”
匈奴人脸上的怨愤忽地僵住,心头上的怨毒恨意也凭空而散:“你说的是真的?单于他……他没事?”
还活着……只要活着就有希望。为了这一趟,单于还布置了后手,他们今夜未能得手,马上就会有人来接应的。
匈奴人都安静了下来。
刘彻淡淡地扫了一眼沉默不语的匈奴人,星目沉静:“把他们都带下去……看好了。”最后三个字,格外冷肃。
羽林军心中齐齐一凛,正色应道:“喏。”
雨渐渐地小了,落到祀池里只剩下浅浅的涟漪。
中庭一地鲜红,被雨水冲刷着,融入浓重的夜色中。
明曦眯着眼看着潜伏在漆黑云层间穿梭的雷龙,抿了抿唇。天雷并未散去,她已经被天道给盯上了。
天道认出了她是这个位面的“病毒”。
刘彻敏锐地顺着明曦的视线抬头看了过去,眸光锋利地冷笑了一下,又飞快地收敛了不经意倾泻的情绪,黑曜石般的眼眸复杂地看着她,低声道:“……你不用怕。”
明曦一脸茫然:……?
她没有害怕啊。
刘彻定定地看了明曦一眼,温柔地将她被夜风吹乱的发丝一点一点地拂到身后,小心翼翼的样子,仿佛在对待心爱的珍宝。
这一场雨接连下了几日,都没有要停的迹象。
刘彻在上林苑接见了几波臣子,从早到晚几乎没有出过殿房一步。
明曦坐在房里,一手撑着下巴,看着窗外淅淅沥沥下不尽的雨水,冷漠的瞳孔里浮现出汹涌泛滥的河水。
河水和白骨在她的瞳孔中交替变幻着。
明曦微微蹙眉,抬头又望了一眼深深云层,自女娲抟土造人后,人就一直是万物之灵。可万物之灵照样要在天道的心意揉捏玩弄下上演剧本。
每个人都是有剧本的。
面相,命格,这些早就设置好了。就像游戏里的人物参数。
明曦去见刘彻的时候,刘彻正在大发雷霆,见有人进来头也不抬地拿起案上的竹简就砸了过来。明曦歪了歪头,奏章擦着她的发鬓珠钗落到了地上。
听到响声,刘彻抬起眼眸,丰神俊朗的面上飞快地掠过一丝惊慌和紧张:“怎么是你……你没事吧?”
刚想把内侍叫进来责骂,忽地又想起是自己吩咐的,如果是姝姬来,不用通报。
明曦蹲下去把奏章捡了起来,却发现殿里四处散落着不少奏章……
看来她不是第一个被砸的。
刘彻匆匆下来陪着捡起了散落的奏章,定了定神,重新捡回天子的矜贵和沉稳:“你怎么过来了?”
刘彻想了想又说道:“这几日接连下雨,这上林苑也着实无趣。等会朕安排一艘游船,带你看看上这林苑的景致。”
刘彻一边伸手揉捏着眉宇,努力挤出一丝疲惫的笑容。
明曦看着刘彻眉宇间的阴霾问道:“陛下遇到什么事了?”
“也没什么……”刘彻看着明曦澄澈认真的眼神,话语突然顿住,忽地又笑了笑,对她道:“你看看这些奏章吧。”
他私心想要将她保护在自己的羽翼下,不受外界侵扰,可她根本不需要。
明曦缓缓展开奏章,只见上面写着——
河水溢于齐鲁平原,大饥,人相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