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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这话是什么意思?你怎么会知道邺国即将陷入持续战乱?”郑曲尺紧声问道。

公输即若仔细辨认了一番她的神色,才道:“看来宇文晟什么都没有告诉你。”

郑曲尺不满他这种漫不经心的态度,她蹙眉道:“我不想跟你打哑谜,宇文晟他们刻不容缓回邺国,你说是为了逆风翻盘,这表示他早就预料到会有这种情况……而你也知悉内情,我不管其它,你只告诉我,邺国会变成怎么样?”

见她如此忧心邺国的情况,公输即若也理解她担忧仍在福县的兄妹安危,他道:“有些事情我不便参与,也无法于你言明真实状况,但是这一战,成败都会令邺国失去大半壁江山,所以你与你的家人,最好提前想好退路。”

邺国的内政复杂,上下贰心,一旦败利,便只会进入恶性循环。

宇文晟再厉害,亦无回天之力来挽救一个腐败不堪的邺国。

“是巨鹿国吗?”她猜测。

公输即若如今只想将她与邺国、与宇文晟那一堆麻烦事情分离开,自然不打算让她掺手进来。

“你左右不了国与国之间的战事,知道这些也不过是徒增烦恼罢了。”他道。

“即若!”

一声冷沉喊来,只见弥苦住持步步生风走了过来,他应该是刚去处理了一些事情,神色匆忙,眼神尤为锋利。

公输即若见弥苦眼神不善地盯着郑曲尺,脚步一挪,便以维护的姿态挡在了郑曲尺面前。

郑曲尺被高大的阴影给笼罩住,她下意识仰头看向公输即若的背影。

前方,弥苦难掩迁怒道:“你在做什么?让开!”

“此事与她无关,她什么都不知道。”公输即若清冷的眸子盯着他,寸步不让。

弥苦嗓音如寒冰:“你明知宇文晟从千树殿内盗走的是什么重要信函,你还包庇她?”

“弥苦,你拿假的情报来套他,他却一个转身便窃走了真的,你玩一出以假乱真,他玩一出暗渡陈仓,以计谋完败计谋,你输给了宇文晟的狡猾与机智,你该找负气之人是宇文晟,而非无辜者。”

被他当众这样揭掉维持尊严的一层遮羞布,弥苦咬紧牙关,脸色如锅底漆黑:“她无辜?”

“她若当真对宇文晟重要,他就不会留下她了,她既不重要,只是宇文晟推出来的一枚迷惑人心的棋子,那她也是被利用之人,难道便不无辜吗?”公输即若反问。

弥苦:“……”

郑曲尺:“……”

黑的……竟被他说成白的了?

“可以,贫僧便当你所讲属实,不与她计较与宇文晟合谋一事,但她从此必须留在悟觉寺潜心修学,弥补自己犯下的罪过。”弥苦这才道出了他真正的想法。

郑曲尺二度沉默:“……”他要叫她留在悟觉寺剃度当和尚?可惜,就算她剃度了,也只能去尼姑庙。

“不行。”公输即若怎么会让郑曲尺留下当和尚,此事简直荒唐。

弥苦以为公输即若认为他的惩罚过于严苛,他便退一步:“那留下来……五年。”

五年时间,既不耽误郑青往后娶妻生子,又能给悟觉寺谋一赚钱能手积累财富……他打的如意算盘,郑曲尺没听见,可公输即若却听得响亮。

“不行。”

他再次态度坚决,一口拒绝。

弥苦顿时不乐意了,他道:“你凭什么替郑青回答?眼下丢的可是我悟觉寺的重要之物,在找到宇文晟这个罪魁祸首之前,她自然需要为这件事情负责。”

公输即若却忽然对他道:“弥苦,她便是我不会放手之人。”

此话一出,弥苦顿时想起了那日在“莫贪玄”茶室内,两人交谈的那一番话。

他顿时脸色遽变,一脸难以置信地看向公输即若。

他……原来,他跟宇文晟一直在争的……竟是一个男人?!

他是什么时候弯的,他为何从前竟一无所知?

弥苦深吸一口气,不行,再深吸一口气……他无力地合什念了一句“阿弥陀佛”后,眼神复杂道:“此事你往后再与贫僧慢慢解释吧,现在与贫僧合力去逮捕宇文晟,绝不能叫他们活着离开天堑关!”

见弥苦退让了,公输即若亦不吝啬:“我会命令锯子率领城中公输家弟子与你一道追捕,他们当中有擅追捕的猎犬,你尽可差遣。”

“好,你最好是看好她,别让她有机会离开你的视线。”

弥苦意味留下这一句话后,就再度匆忙离去。

在他离开之后,郑曲尺忽然道:“我并不知内情,只是按照他们交待的事情去办。”

公输即若回头:“人走了,你才解释?”

“这是给你解释的。”郑曲尺放轻音量道。

他闻言,愣了一下,许才,才柔和道:“我知道了。”

——

回到悟觉寺,郑曲尺继续住在当初安排的房间内,一入房中,她便关闭了门窗,然后开始在房内四处寻找线索。

找了一圈,并无收获。

不应该啊。

她忽然想起,在去千树殿的那天早晨,宇文晟特地跑到她房内等她醒来。

他当时好像在罗汉榻上躺过,她立刻趴到榻上,一阵摸索,无果,但她视线又转移到了前面的桌子……

他起身后,好似在这个位置停留了一下吧……

终于,她将桌子的内部沟沟缝缝都摸了一遍,找到了一个刻字——郑。

郑?

em……

她知道暗号之所以为暗号,是为了叫别人看了也看不懂,可也没说让自己人看了也看不懂啊?

难不成他们以为她以前是搞谍报工作的,现在就一定是专业的吗?

不,她连业余都算不上。

郑……她是叫郑曲尺,所以它代表她的姓氏,可他留个“郑”是什么意思,叫她郑重一点?

还是说这是谐音梗?

真,震,镇?

或者,是理解字的深意……郑有个什么深意?

桌子底下一个“郑”,倘若“郑”字代表的是她,难不成是叫她躲进桌子底下?

将信将疑,郑曲尺钻了进去,由于下面又矮又窄,她只能抱膝蹲地,再抬头在里面一边观察一边肃穆深思。

em……

没过多久,突然有人在外面敲门。

咚咚咚……

郑曲尺被惊醒,她应了句:“等一下……嘶啊……”

起身时,脚蹲麻了,身子一偏脑袋就不慎磕到了桌边,痛得她本能地叫了一声。

听见她声音有异,外面的人不再等待,猛地用力震开了门。

然后……就发现了趴在桌子底下的她。

她一脸难受地抬起头看他那一眼,疑似眼噙泪光。

“你……就这么伤心?”公输即若哑声问道。

伤心?谁?

“你之前故作坚强,并不在意宇文晟离开之事,但夜里却独自一人躲在桌下无声哭泣?”

郑曲尺瞠大眼睛。

她独自一人躲在桌下哭泣?

不是,你越说越离谱了哈。

他见她一脸被人“拆穿”之后的羞恼崩溃,为顾及她此刻的颜面,他体贴地转过了身:“你若难受便哭吧,我不看,我只想留在这里……陪着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