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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侗林曾说过,塞外围剿和沙漠逃亡他们都一同出现过,那是同生共死的交情。

药王宗隐觅多年,也只有大弟子重华,五弟子苏小佩,和八弟子容哥儿,传出风声。

而除了重华,其他两人任凭君莫离爪牙遍地,也只知其名,从未见其人。

这药王宗的势力并不在他之下。

药王宗老宗主顽童一般,不问世事很多年了,如今也只有云天音一个弟子。

这么周密的布局,可见仍是出自云天音之手。

当年沈耀祖重创云天音,途经乐安城,虽然囚车难劫,也难保军中哗变。

而苏小五就凭云天音的一个锦囊,就压下了二十几万将士的怒焰。

这云天音知人善用到如此地步了吗?

他已经消失四年了,可他门下弟子还在遵照他的安排行事。

照这样看来,莫说他睡了四年,就是再睡四年,甚至是长睡不醒,他门下弟子也不会乱。

想想这人所处的高度依旧让人高山仰止。

还有他那一身不俗的武功,还以为就算是打娘胎里开始练,也不会有如此成就。

不想这一身内力竟是被人强行灌入而来。

当时要忍受多大的痛苦。

君莫离虽然童年不幸,好歹也是上树爬墙、抓鱼斗鸟,把小孩子能干的坏事都干了个遍。

而云天音小时候能做的却只有挖坟掘墓,与尸体为伍。

想想太过可怕,一个十几岁的孩子,却已经历了别人几辈子都不曾经历的沧桑。

一重天,两重天,云天音所在的境界,四年后别人依旧是够不到。

若这样的人无所成就,相信老天也该看不过眼吧!

君莫离无心打听三人所行之事,三人也知以君莫离的身手,也不是哪个村寨能培养出的高手。

听君莫离的行程,见这半面山的飞流雪瀑,江家兄弟也歇了去崖顶一探的心思,不知不觉与君莫离向山下走去。

一路无话,来到山脚,眼见分别在即,江宇豪问道:“兄台欲去何处?”

君莫离本喜独来独往,可那地狱之门向来是有去无回。这时他也起了与人同行的心思,故意引诱道:“小弟常听族人说,这昆仑山腹地有一处山谷,名唤地狱之门,是鬼界入口,那里尸骨成山,会生长出一些灵植仙草。

小弟想去那里碰碰运气,若能得上一株两株草药,救回祖父有望。”

“没想到这昆仑山还有这等生死之地,哥哥,不如送南寒下山之事,你自己去办。”

又接着道:“实不相瞒,宇豪此次前来也是为了采摘灵植而来,这雪山之上,遍寻无果,正不知何处去寻,若有此等去处,兄台可愿稍上在下,一同探那地狱之门?”

君莫离心说:“看来这些人为了云天音还真是死生不顾:“若兄台也有此意,小弟求之不得。”

三天后,几人来到传说中的地狱之门入口,江宇豪比君莫离年长几岁,变成了宇豪兄。

而那南寒公子终于抝过了江英豪的安排,一并跟了来。

只是江家兄弟不准他入谷,只得在外面守护。

进了这死亡之谷,越往里走,景象越有异。

从开始的鸟语花香到后来的怪石嶙峋,渐渐变得荒凉。

后来,天也变成了铅灰色,看到了许多人和动物的枯骨。

开始时一具两具,越靠近里面,枯骨也越发多了起来。

有死去多年的枯骨已经石化,也有新死的已经半腐烂,几只鸟类在此抢食。

随着乱象的出现,气候也变得异常。

本来阳光正好,却总有阴风阵阵刮过。

风里还夹杂着各种野兽的嘶吼声,小孩子沙哑的哭声。

女人的尖叫声,男人的怒骂声、犬吠声,各种声音嘈杂无比,吵的君莫离头疼不已。

听着夜宵长鸣,狮子老虎狂吼不止,还有听不出是什么的鸟类凄厉嚎叫。

这一切的声音同时在脑中出现,搅的人后背生寒,冷汗直冒。

抬头看天,顿觉大惊。

只见日头无光,天空湛蓝,可是湛蓝的天空上出现了一个巴掌大漆黑如墨的斑块儿,还在不断扩大。

那种黑让人看了不觉肝胆俱颤,仿佛真的是地狱之门已经开启,随时准备吞噬生命。

周围也开始灰暗,像是浓雾被染了墨汁。

耳中的声音也有了变化,女人的狂笑,男人的奸笑。

还有人低低的诉说,像是谁在吐露心声,谁在诉说情话。

越是凝神,声音也愈加清晰。

“南旋归,你个老光棍,有种给老子个痛快的。”

“查哈鲁,还我二哥命来。”

“父帅”

“阿离,好好活下去。”

“雁归楼是谁,本王不知。”

眼前出现了幻象,他看到了受刑后发着高热躺在病床上的自己。

也看到了被几位皇子欺负却不敢哭出声的自己。

还有一个脸色蜡黄、身体瘦弱,正在一间禅房打坐的孩童。

荒芜的乱葬岗令人背脊生寒,夜猫子叫个不停,一个瘦小孩子手里拿着刀将一具尸体开膛破肚。

幻象混乱,战场上尸体成山,血流成河,大群乌鸦在天空盘旋,嘴里还叼着死者的眼珠。

一场暴雪,雪地里躺着数十具尸体,那个小小孩童,一柄长枪穿腹而过。唇角和腹部下的雪已被染红。

还是那个小小孩童,单薄瘦弱到令人怜惜,巷子里污浊不堪,身前跪着十几个半大少年,口中发出一声追随誓死效忠的誓言。

那孩童声音虽清冷,所说出的话却令人如沐春风:“你们不用效忠于本世子。你们既是云家军将士的遗孤,照顾你们就是军中的责任,是我等失察,不知世道险恶,才害得你们流落街头。

如今,你等先跟着我回军营,习文练武,皆由军中安排。

语毕,眼前景物都已不见。

再次出现的是漆黑的焦土,大地倾斜,山川倒塌,城市变成废墟,阴风阵阵。

放眼望去,满世界只有一种颜色。被火烧过的灰黑颜色。

废墟之上有一个高大的祭台,台上的石柱上捆着长大了的那个少年——云天音。

他的四肢、心口、头部、腹部都被粗糙的木钉钉在石柱上。

身体已经死去,可是他的灵魂却不得解脱,一次次从肉体中探出头来,被木钉撕扯的血肉模糊,又一次次被木钉压了回去。

口中喃喃,不知在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