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白的贝齿深深刺入冷白的肌肤,猩红的液体顺着齿印状的伤口流了出来。
还不到几秒,殷宁就尝到了腥甜的味道。
她逐渐松开了口,失焦的目光有了些许波动,微颤着抬起了头。
虽然殷宁的视野里还弥漫着一片淡淡血色,但是她的脑袋终于不再嗡嗡作响了。
司衍察觉到殷宁的情绪似乎逐渐稳定了下来,他暗暗松了一口气,温声询问:
“现在感觉好一点了吗?”
殷宁没有出声回应,她现在就像是一个待机状态的人偶一样,没有反应,没有生气,陷入了一种自闭状态。
脖颈上不断传来的痛楚并没有给司衍造成丝毫的影响,
他温柔地抚摸着殷宁的丝发,温热的掌心扣在她的后脑勺上,顺着她这丝绸般的长发轻轻捋着。
就这样静静地拥着殷宁安抚了一会儿,司衍轻轻推开了殷宁,将她与自己拉开了点距离。
他以一种深切关心的眼神在殷宁的身上逡巡了几圈,确认她luo露在外的肌肤上没有伤口后,试探性地牵住了她那冰凉的手。
“宁宁,我要检查一下你有没有受伤。”
客厅内已经一片狼藉,真皮的沙发被匕首戳了四五道狰狞的裂痕,茶几上的花瓶碎裂,流淌了一地的水渍,还有那些精致的瓷器……此刻都已经变成了零碎杂乱的残片。
见状,司衍打消了将殷宁带到沙发边上的想法,他又偏过了俊美的侧颜向东边望去,东边是餐厅的方向。
于是,司衍将殷宁牵引到了餐桌旁,扶着她坐在了柔软的丝绒靠背椅上。
很快,殷宁身上这件厚实的冲锋衣被一双白净修长的手剥了下来,凝白的肌肤接触到了冰冷的空气,让她微不可察地瑟缩了一下。
很明显,这件衣服并不是殷宁的。
司衍淡淡地扫视了一眼衣服上的标签尺码,这是一件男款冲锋衣。
他随手将这件衣服扔到了地上,随后解下了自己的外套。
不过,在给殷宁披上自己的衣服之前,他得先检查一下殷宁有没有受伤。
司衍拿起了手机,给驻守在宅邸外、以及去追缉明日的侍从们发了指令,让他们在没有接到命令之前,不许踏入这栋宅邸。
将一切都吩咐完毕后,司衍才小心翼翼地朝着殷宁伸出了手。
微凉的指腹触上了殷宁肩上那棉白的睡衣-肩-带,一点点地顺势向下拉开……
殷宁那凝白如脂、明若珠玉的肌肤很快被展露在了眼前,无一余漏。
司衍的目光没有半点杂念,他仔细地确认着,殷宁身上有没有新增的伤口和淤青。
幸好,殷宁并没有真的受伤,她身上那些淡淡的痕迹,基本上都是他之前留下的。
检查确认完以后,司衍彻底松了口气。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件睡衣重新给殷宁换好,当他将自己的外套披在殷宁的肩上时,却忽地听到了一道细若游丝的娇弱轻唤。
“司衍……”
沾带着水渍的漆黑眼睫轻颤了颤,殷宁下意识地唤出了声,纤细的十指扣在了坐垫上,攥了个紧。
她不知道眼前的人到底是现实,还是虚幻。
但她知道自己又失控了。
她失控的时候,眼前会出现很多幻象,当她第二天清醒过来时,往往都会满身血污,满室狼藉,失去昨晚的记忆。
尽管只是极其细微的一唤,还是被司衍敏锐地捕捉到了,他半跪在了殷宁的面前,握住了她的一只手,在她的指尖落下轻柔的吻。
“我在。”
少年那幽蓝的瞳眸中宛若萦绕了蒙蒙澜烟,温柔迷魅到不真实,唇色一线轻红,再度吐露出极其轻柔谨慎的短句。
“宁宁,我带你回家。”
“家?”
殷宁像是听到了什么好笑的笑话一样,寒潭死水一般的绯眸隐隐有了几分波动,无比讥诮,又满含苦涩。
“我哪来的家……”
这一刻,殷宁更加确认,此刻出现在她眼前的少年是幻象了。
说不定就只是一团空气。
来到帝都以后,她的病情果然加重了。
妖娆的绯眸中蓄满了自嘲,殷宁缓缓地伸出了手,抚上了司衍的脸颊。
“是因为我最近和你接触太多了吗,这一次的幻象居然是你……”
之前她病情复发的时候,见到过殷雪颜、见到过殷时轩、还有她的母亲的幻象……
这一次,居然是司衍?
然而,下一秒,殷宁就撤回了手。
她的视线越过了司衍,注视在了他的身后。
“你也来了啊……”
殷宁的视野重新蒙上了一层淡淡的血色,她已经习惯了她这同父异母的妹妹-殷雪颜出现在她的幻象里了。
有趣的是,这一次出现在殷宁幻象里的殷雪颜,已经是毁容后的样子了。
准确说,是做了整容手术恢复失败后的样子。
殷雪颜那张清秀的脸就像是发面馒头,额心的手术疤痕还是个滑稽的爱心型,就像是一个塑胶娃娃。
殷宁有点想笑,可是笑意蔓延到了唇角,又苦涩地收回去了。
她的心情莫名地更低落了。
病情再这样加重下去,她迟早会和千殁勋、明日他们一样,沦为彻头彻尾的疯子吧。
虽然,她早就已经是个满手鲜血的刽子手了。
殷宁静默地垂下了头,眼神中最后一缕微光也悄然流逝,就像是生命耗尽的萤火虫,泯灭了最后一点光亮。
司衍不知道殷宁到底是怎么了,不仅对着空气说话,现在的精神状态也完全不对。
他想要抱住她,可殷宁现在处于一种濒临崩溃的状态,如果贸然接近,说不定会适得其反。
等回去以后,司衍觉得自己有必要去咨询一下关于精神科、心理科的专家,关于殷宁的症状了。
但现在,他得先哄着殷宁跟自己离开。
“宁宁,我先带你离开这里。”
“乖一点,不要拒绝我……”
闻言,殷宁缓缓地睁开了眼,她盯着眼前这张神只般的容颜,无力地弯了弯唇。
“司衍……”
她这狼狈又满含破碎感的容颜,有一种落魄的美艳,仿佛随时都会羽化消失。
其实在平安夜那晚,殷宁见到司衍的第一眼起,她就觉得他是那么的遥不可及。
他就像是永夜前的最后一束光,温暖耀眼又虚幻飘渺,看得到但永远抓握不住。
反正,永远不会属于她就对了。
可是,那束光,竟然在阴差阳错之下,奇迹般地映照在了她的身上。
尽管殷宁知道自己没有资格获得温暖,更不配得到所谓的救赎。
但她的内心深处,还是渴望有一天能够离开这血海地狱,在冬夜里寻到一盏属于她的引路明灯。
虽然……她清楚地明白,这已经不可能了。
想到这里,殷宁再度伸出了手,她苦涩地一笑,冰冷莹白的手指勾起了少年的下颚。
她凝视着他那双幽蓝的瞳眸,轻语低喃:
“抱我吧,司衍。”
“就像你之前那样,‘安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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ovo没错,就是你们想的那种‘安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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