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爱。”
这明明是无比温柔的字眼，可从男人那锋薄的唇中吐露之时，却变得寒凉彻骨。
“你真的明白什么是爱吗，你爱的是虚荣，还是我，又或者只是我的外表。”
听到这里，白雨薇止住了眼泪，悲红的双眸死死地盯着司衍的脸。
她还是第一次觉得他这么陌生，以往只是觉得他难以企及，但至少他待她还是比那些普通人要亲和的。
可现在……
他看着她的眼神，就像是一个陌生人。
不，比陌生人还要疏远。
白雨薇想要歇斯底里地发泄，可到最后，她像是看透了一切一样，愣愣地跌坐回了床上。
说到底，现在不管她怎样，他都不会多看她一眼。
所以，无论她一直克己守礼，端着那副名门淑媛的清高模样，还是歇斯底里地像是个疯婆子一样发泄，他都不会在意。
“我不明白？那你就明白了吗……？你看似温和亲切，实则才是最无情的那个！”
她注视着司衍的目光没有移开，一双通红的瞳眸里写满了不甘与恨意。
“别开玩笑了，你会真心爱一个坐轮椅的女人？！”
“什么天之骄子，什么第一世家公子，也不过是个俗人！我母亲说的没错，你也不过是想要借着殷家的势，达到你真正的目的罢了……”
司衍只是静静地注视着她，干净的嗓音像是山涧的冰泉，深冽刺骨。
“如果这样说能让你感到好受的话，那么，你可以这样认为。”
“你现在连反驳都不愿反驳，是因为被我说中了，还是因为只是不想搭理我……？”
白雨薇脸上的表情很是复杂，像是在哭，又像是在笑。
从她掌背针眼里渗出的血水冒了出来，染红了医用胶布。
司衍的目光短暂地在白雨薇的掌背上停留，随后不带一丝感情地撤离。
他轻轻启唇，明明说出来的话语像是劝告，可骤然低沉的音线又像是在威胁：
“白小姐，你还年轻，看在我父母的面子上，白家也还没彻底玩完，等你痊愈以后，你依旧是富家千金，无忧无虑，你的未来还有很多种可能。”
“但是……如果你接下来继续做出了错误的选择，那么，事情可能就会完全不一样了。”
白雨薇几乎是立刻听懂了隐含在司衍这段话中的深意。
她和他毕竟幼时就已经相识了，这么多年来，她也算是多多少少了解他。
他现在是在警告她，不要把她自尽入院这件事闹大，更不要让其他媒体拿这件事大做文章。
“司衍，你现在这是在建议，还是警告和威胁？”
白雨薇咬着唇，心中似乎在做最后的挣扎。
“司衍，你今天来看我，真的没有顾念昔日的一丝情分？你只是来威胁我，想让我不要把事情闹大，想让我彻底死心……？”
然而，在长久的沉寂过后，白雨薇只得到了宛若锥心刺骨般的四个字：
“有区别吗。”
司衍摩挲着黑金手杖的龙头，仅存的耐心像是沙漏中的流沙一样，一点一滴地流逝。
左手无名指上的戒圈在阳光下泛着过刺眼的光，晃到了白雨薇的眼睛。
他似乎已经没有耐心和心情再盯着她，眸底铺着的温度已经降至到了极点。
可是，他的唇畔却噙着笑，温言轻语：
“事已至此，你还有其他路可以选吗。”
白雨薇盯着司衍左手无名指上的戒指，久久没有撤回视线，像是失了心智、着了魔一样，对他的话充耳不闻。
看着此情此景，一旁的寒鸦突然心生了一种极其不妙的预感。
果然，下一秒——
白雨薇倏然转身，猛地爬了几步，探长了手臂伸向了床头柜。
她的目标极其明确！
床头柜上的水果刀！
寒鸦眼疾手快，一个箭步上前抓握住了她的手腕。
无论是速度，还是力量之间的悬殊，白雨薇都毫无胜算。
只是在挣扎间，寒鸦为了防止刀刃划伤这个疯女人，落下话柄，所以徒手握住了刀刃。
“还给我……！你……你！”
白雨薇咬牙切齿地挣扎，一双通红的眼睛像是入了魔一样。
可当猩红的血水从寒鸦的掌心渗出时，她又吓得脱了力，慌张地松开了这把水果刀。
“哐当”一声。
寒鸦夺过了刀柄，一言不发地将这把刀丢到了角落里。
白雨薇惊魂未定地坐在床上，双手抓着自己蓬乱的长发，看上去痛苦又挣扎。
“既然你一点也不在意我，彻底粉碎了我十多年的幻想，为什么不让我去死？！为什么……？！”
尽管闹了这么一出，司衍的神情还是称得上极其寡淡，好像这世间没有什么事能搅乱他的心绪。
他的唇边噙着极冷的笑，“你可以，这是你的自由，但是不能是现在。”
现在这个风口浪尖上，劳伦斯家族的千金失踪已经给他带来的不小的负面影响，如果白雨薇再出了什么事……
虽然也不是不能完美得处理，就是会很麻烦。
“你以为你是谁？！你真以为万事万物都在你的掌控之中了吗？！这世上总有你掌控不了的事情，总有一天你会后悔，你这种人就不配得到他人的真心！”
白雨薇忍无可忍，不顾形象地嘶吼出声。
“总有一天，你会像我一样，爱而不得，疯魔至此，沦落到和我一样痛苦的境地！可悲可怜！”
可她才刚吼完，对上男人那双幽冽晦暗的蓝眸，竟然莫名的产生了一种悔意。
如果没看错的话。
他眼睛里的情绪……
是……
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