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侧躺在沙发上,轻枕着手臂,丝绸般的长发顺着沙发滑落,清冷的月光透过玻璃洒在她恬静如精致人偶般睡颜上,和谐静谧。
“咚咚——”
门外又是一阵敲门声。
这阵敲门声过后,门口足足沉默了几分钟。
过了一段时间,只听‘咔嚓’一声,这道反锁的门被人从外面轻轻悄悄地打开了。
逆着走廊灯光的颀长身影迎着月色走了进来。
司衍轻轻关上了房门,手里提着一个医药箱,才刚走进来两步,就看见了已经在沙发上陷入‘熟睡’的殷宁。
他没有开灯,刻意压低了脚步声,无声无息地来到了沙发边,缓缓地将药箱放在了茶几上,半跪在了沙发前。
黑暗中,司衍缓缓伸出了手,冰凉修长的手指怜爱地将那几束顺着沙发散落而下的黑色长发捧了起来,轻轻搭在了沙发软垫上。
月色很亮,天际也渐渐泛了白,即便不用开灯,仅凭着月光与天色,也能看清少女熟睡中的静淡容颜。
渐渐的,司衍隐隐察觉到了一丝古怪。
说起来,殷宁向来浅眠,换做平时,即便在熟睡中,她也能很快察觉到有人接近。
可现在,他不仅进入了这间客房,甚至在她身边停留了这么久,她也没有丝毫反应……
或许是因为这几天两地奔波,中途又发生了这么多事情,太过疲累了,所以才没察觉到有人靠近吗?
司衍本想为殷宁手臂上的伤口进行简单的包扎处理,可她恰好正枕着那只受了伤的手臂,而且就这样倒在沙发上睡着了……
尽管犹豫了几秒,司衍还是轻轻地将她从沙发上抱了起来,朝着床边走去。
只是,将殷宁从沙发上抱起的那一刻,好像有什么东西从沙发上滑落了下来,先后两道声响,皆是咣当坠地。
将殷宁轻柔放置在了床褥间,司衍才折返回到了沙发边,捡起了刚刚从沙发上掉落的两板药片。
本就晦暗的蓝眸愈发深沉。
他们在一起的这段时间里,他从未见她服用过什么药。
而且这两板药片……应该是才服用不久,每板药片只取走了两粒。
虽然月光很亮,但还是难以看清药片上的英文小字。
无声无息地将这两板药收下后,司衍重新提起了药箱,走向了床边。
很快,他打开了药箱,取出了碘伏、棉签,还有药膏。
夜晚安静的没有任何声音,殷宁还在‘熟睡’中,刚刚这一连串的动静,并未对她的安眠好梦造成丝毫的影响。
司衍轻缓地在床边坐下,骨节分明的修长手指在她那整洁白净没有一丝褶皱的领口上方悬空停留了许久。
这样的距离,好像能感受到她匀促清浅的呼吸和心率。
清冷的月色下,男人原本即将触碰到少女那白皙颈部肌肤的手指还是折返落在了她的脸上。
顺着她的轮廓一一试过,冰凉的指腹捻在她的唇上。
最终……
他还是解开了那枚圆形的纽扣,一粒,两粒……
连同着外衣一起,一点点剥下。
*
早上,十点。
五、六个小时过去,药效消失,殷宁逐渐从昏沉的意识中醒来。
映入眼帘的是陌生的天花板,大脑停滞了几秒,渐渐恢复运转,关于昨晚的记忆重新涌现。
可很快,她察觉到了不对劲的地方。
她记得昨晚自己明明身处沙发,怎么现在会在床上。
而且……
身体上的重量也不对。
明明她穿戴整齐,现在却换上了一件睡裙?
殷宁抬手覆上了沉重的额头,蝶翼般的长睫上下扇动了两下,绯色的混沌瞳眸恍惚间恢复了清明。
昨晚发生了什么,是谁把她抱到了床上,又换了衣服,心中已了然。
*
当殷宁洗漱完毕,离开客房,敲响同一层楼的书房的门,已经是二十多分钟以后的事情了。
还没等书房内的人应答,她就已经推门而入。
风炎被这道极其暴力的破门声吓了一跳,惶恐地瞪大了眼睛,转过了身,结结巴巴:
“少、少夫人……?!”
少夫人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而且只穿了一条单薄的睡裙……?!
在门被破开的那一刻,端坐在办公桌后的男人几乎没有任何犹豫,先一步起身,拿起了挂在衣架上的外套,阔步走向了门口。
见司衍主动迎了上来,殷宁止步在了原地,抬眸冷冷地注视着他,任由着他将那件沾带着清冽雪松香气的外套披在了她的肩上。
风炎讪讪地抖了抖,他还清楚地记得前天殷宁那副杀气腾腾的可怕模样,和现在简直如出一辙!
“那个……少爷,少夫人,我还有点事情要处理,就先离开了。”
话落,不等司衍和殷宁有所反应,风炎拔腿就跑,生怕晚一步就会被殷宁再度用枪指着。
上一次是寒鸦反应够快,推开了他,才躲开了殷宁的那一枪,这一次就他一个人……算了算了……溜之大吉!
?)?Д?( 少夫人的怒火,就交给少爷独自承受吧,毕竟冤有头债有主,不要牵连他这个无辜的炮灰……
风炎离开后,书房内的气氛陷入了死水般的沉寂。
殷宁低头错开了头顶那束深沉的视线,披着外套越过了眼前的身影。
她来到沙发边坐下,开门见山地直言:
“我醒了,天也已经亮了,如果可以,尽快安排和殷雪颜见面吧。”
话落,她短暂地阖上了眼,又很快睁开,空空地盯着挂着名贵油画的墙壁,无意识地捏紧了手指。
“还有,把我的东西还给我。”
那两盒镇定安眠的药物,不见了。
什么都在,唯独那两盒药,怎么找也找不到了。
昨晚能够出入那间客房的人只有他,除了他,还会是谁拿走了那两盒药?
司衍自然明白殷宁指的是什么,只见他转身走向了办公桌, 很快又折返回了沙发前。
他低俯下身,骨节分明的手指稍稍一松,那两板明显被对折过的药片轻轻落在了茶几上。
“我咨询过了医生,这种药,以后不要再服用了。”
殷宁没有出声,只是静默地看着他。
纵然她什么也没说,可没有回应,就是没有同意。
“宁宁,你应该也不想让盛少那边担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