医院太平间。
王律师的家属个个神情悲戚。
尤其是王太太,哭得双眼已然红肿。
工作人员见惯了生离死别,照常与死者家属说道,“再最后做个告别吧”。
约莫二十出头的女生今年刚上大一,她看着眼前那一片白,无声呢喃道,“爸爸”。
她以后再也没有爸爸了。
最终,王太太哭晕了过去。
而他们的女儿独自一人跟随着工作人员,去到了火葬场。
再回到医院时,王琪抱着一个骨灰盒,出现在了病房。
病房里,王太太昏迷不醒。
傅如斯过来时,便是看到这一幕。
脚步声引起了王琪的注意,她转过身,望了过去。
待看清来人是谁后,她的眼里浸满了恨意。
“你过来做什么?”。
“你们这些有钱人的游戏为什么要搭上我爸爸?”。
一连两个反问,王琪的声音越来越激动。
这个指责让傅如斯哑口无言。
“是我们傅家对不住王叔叔,你和阿姨以后的生活,我们来照顾”。
“我们不需要,我们只要爸爸能好好活着”。
王琪紧绷了好久的情绪终于松了,她掩面痛哭。
床上,王太太被这动静吓得惊醒。
她一睁眼,还没来得及看清周围的环境,便急切问道:
“怎么了?乖女儿,出什么事情了?”。
听到母亲的声音,王琪连忙抹去了自己眼角的泪,若无其事地回道:
“妈,我没事”。
知女莫如母,王太太一听她这沙哑的嗓音,自是知道发生了什么。
“乖女儿,想哭就哭吧,不必这么坚强”。
王太太说完这句话,也顺势坐直了身子,将人揽进了怀里。
也就是这时,她看见了门外那道身影。
“小傅?你回来了?”。
“嗯,刚回来”。
王太太见他完好无损的模样,心下也松了口气,露出了一抹笑容,“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王太太的脸上并未半分恨意,反而道,“突然经历了这么多事,吓坏了吧”。
她的这份态度令傅如斯心中讶异不已。
“阿姨,您不怪我吗?”。
“说到底,你也是受害者,阿姨怪你做什么”。
一句不怪自己,让傅如斯的内心更加沉重。
最后,他和她们一起料理了王律师的身后事。当然这是后话。
按照王律师家里的习俗,还需停灵7日,再办酒席,才能正式下葬。
这场纵火案的始作俑者:盛总。
如今,他已被关押了,只待法院判决。
又历经三天三夜,傅如文终于醒了。
许久未见光亮,傅如文一时间觉得有些刺眼,他下意识地用胳膊来遮挡阳光。
谁料,酸痛感让他不自觉“嘶”了一声。
“哥,你醒了,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焦急的声音令他的感官渐渐回笼。
他回想起失去意识前的最后一幕,立马坐起了身子。
“如斯?我这是?妈妈和小姨呢?”。
后背处的伤又痒又痛,但他无暇顾及。
傅如斯眼疾手快地扶住了他,安抚道,“妈妈和小姨没事,她们就在隔壁”。
得知母亲和小姨没事,他又关心起了傅如斯,“你没事吧?”。
“我没事,哥,到底发生了什么?你们怎么会被困在永利?”。
他已经向小姨和母亲了解过情况后,才知道他们三人并非同一时间出现在永利。
“我是收到盛爷爷的消息,才赶去公司的,他跟我说爷爷当年病逝有其他原因,我这才过去的,没想到突然发生了火灾”。
如此,便是同一个理由诓骗了他们。
傅如文还不知道现下是何种情况,遂问道,“对了,发生这么大的事情,现在是什么情况?”。
“放火的人是盛爷爷,年后开庭”。
“至于爷爷的死因,或许和傅向军有关”。
两条消息惊得傅如文愣了好几分钟,他不敢相信亲如家人的盛爷爷会这般做。
傅如斯得知这个消息的时候,亦是如此。
他没有再多说什么,反而端起了旁边的一碗热粥。
“哥,先吃点东西吧”。
“好”,傅如文默默接过了瓷碗和勺子,一口一口地往自己嘴里送。
待医生检查过傅如文的身体后,傅如斯才将“傅如文醒了”这个消息告知其他人。
傅与卿得知后,连忙跑了过来。
“如文,还有哪里不舒服吗?身上还痛不痛?”。
“妈,放心,我现在好好的,身上已经不痛了”。
傅与卿眼中含泪,视线在两个孩子之间打转。
自她醒来,她便发现小儿子变了很多。
曾经的他虽话不多,但周身都透着松弛、自信。
如今,他整个人仿佛压抑了很多,就连眉眼间也带了一抹散不去的忧愁。
想着,她忍不住说了一句:
“如斯,只要我们一家人都好好的,一切都会过去的”。
“嗯,都会过去的”,傅如斯淡淡地应了句。
傅与卿昏迷的这段时间自是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加之其他人刻意隐瞒。
所以,她还停留在之前的记忆中。
“那丫头还好吗?”。
傅如斯明白母亲说的是谁,脸上终于有了其他表情,但声音依旧淡淡的,“嗯”。
他这冷淡的态度让傅与卿有些诧异。
“如斯,我们原也是害怕她被我们所牵连,等事情过去了,再找个机会与她解释一下吧”。
傅如斯淡声道,“嗯,哥哥刚醒,我去买点吃的回来”。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
留下傅与卿与傅如文大眼瞪小眼。
傅如文也察觉到了弟弟的不对劲,直言道,“如斯的状态不对”。
是了,自家弟弟遇上陆诗诗,不可能是这般态度。
楼道口,傅如斯双手紧握成拳,他眉眼间染上了一抹戾气,那泛红的眼尾最终还是湿了。
警方说,傅向军还是不肯招供,线索断了。
c市第一人民医院,骨科。
还是那间门诊室。
又是同一个医生,他捏了捏陆诗诗的手腕,并未发现什么异常。
“没事,手腕上的伤已经好了”。
“应当是应激了”。
陆诗诗闻言,并不意外。
而陆露又与医生确认了一遍,才离开。
走出医院大门后,陆露不放心地问道:
“诗诗,你与小姨说实话,他们是不是动手打你了?”。
医院的大门对着十字路口,来来往往的车辆络绎不绝。
“我”,陆诗诗犹豫着要不要说实话,眼睛已落在了别处。
可,下一秒,她的语气便变得惊恐,身子也不断往后退。
“小姨,我们快离开”。
一辆白色面包车以缓慢的速度朝这驶来,驾驶座上的身影也就越来越清晰。
这落在陆诗诗眼里,这一幕如同鬼魅般恐惧。
“小姨”,她拉着陆露的胳膊,快速往后退,挤进了人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