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一静,旋即便是回过神来的三人跪下谢恩,萧燕台和宋子谦眉目间多少都有些难掩的兴奋和激动,其他不在一甲进士及第的人看着三人充满了艳羡。
最后便是唱宣二甲名次赐进士及第足有一百多人,三甲则有二百多人。
等宣读完皇榜,鸿胪寺官员去长安街挂榜,以余启蛰为首,宋子谦、萧燕台次之,几人出了奉天殿。
迎着众人艳羡的目光,余启蛰踩着蜿蜒的汉白玉台阶拾级而下,走向午门。
午门有三个门洞,中门平日只有身为九五至尊的皇上才能通行,此外皇上大婚时,皇后也可从中门进宫,余外,便只有每届科举的一甲状元、榜眼、探花三人殿试后,可从中门出宫。
文武百官从东侧两门出入,西侧两门为宗室王公出入。
新科一甲三人,走向此刻为他们而开的中门,这是至高无上的荣耀。
正午阳光颇好,笼罩着整座恢弘肃穆的皇宫,照出一片暖黄新意,远处的琉璃瓦反射着日光,隔开权势富贵浮华满天的红色宫墙不再冗长。
同科的进士们虽对余启蛰多有艳羡,但这人已是圣上钦点的状元郎,十七岁三元及第的新科状元,日后前程不可限量。
出了宫门后,便有人上前与余启蛰道贺,余启蛰面容沉静而又客套有礼的跟过来道贺的人说话。
宋子谦在一旁与人笑谈,微微侧目去看余启蛰。
这人如此年轻却又沉稳低调,十年苦读一朝万人瞩目,却不喜形于色。
饶是他痴长七八岁,尚不能如此,日后同朝为官,实在不容小觑。
察觉宋子谦的打量,余启蛰淡淡一笑,朝他微微颔首。
宋子谦也回之一笑,收回目光,与身旁人说话。
萧燕台身边也簇拥了许多人,萧家早有人等在宫门外,他走过余启蛰身旁时,目露鄙夷,“余状元好手段!莫以为高中了,日后便能青云直上,每三年级凭借科考入官场的人不知凡几,需知宦海浮沉,能真正在官场站稳脚的十之一二,你不会每次运气都这般好。”
余启蛰看着他,不卑不亢,“良言逆耳,多谢萧探花好意提醒。”
萧燕台轻嗤一声,好似一拳打在棉花上,他恶声道,“谁好意提醒你了,我是要你小心着些!”
他故意撞开余启蛰的肩膀,走向萧家马车。
一旁的人看见这一幕,都视若无睹,谁都知道萧燕台的父亲是礼部尚书,他们根本惹不起,而这位新科状元出身寻常,没有人帮衬,纵使高中了第一,可就像萧燕台所言,宦海浮沉,背后没有大树可依,亦无亲族帮衬,未必走的长远。
他与萧燕台竟是结了仇,哪里是他们能掺和得了的。
余启蛰面上无波,只微微笑着与众人道别。
有几位官员从东侧两门出来,瞧见这位新科状元,笑着过来与他说话,打趣他生的清俊出众,三日后骑马游街,怕是要掷果盈车,看杀卫玠。
其中便有刘詹事,他凑上前来,特意拍了拍余启蛰的肩膀,以示亲近,“我知你会试后忙于准备殿试,便不曾叫下人多上门搅扰。高云升几次写信与我,关切你在京城近况,如今殿试已了,你高中状元,实该庆贺一番,你亲族远在青州,我既为师长,理当多加照拂,我在府中为你备了薄宴。”
其旁人一听,大为不解。
“刘詹士,你与新科状元是旧识不成?莫非余状元是你学生?怎么都不曾听你说过?”
刘詹士笑了笑,到底是在官场混了多年,脸皮自不是一般厚,他道,“他是青州长奎县人氏,我受长奎县县令高云升所托,照拂余启蛰,收了他做学生。”
一个小小的六品府丞,竟收了个惊才绝艳的状元郎做学生,只能说这刘詹士为官虽没几分本事,但看人眼光还是挺厉害的!
享受着众人惊讶的目光,刘詹士有些沾沾自得,全然忘了当初余启蛰刚来京上门拜会时他如何冷待,以及叫下人上门讨回名帖和善水居听课牌子的举动。
余光瞥见沈大学士从东侧门出来,余启蛰淡淡一笑,“承蒙刘詹士抬爱,启蛰不曾给大人行过拜师礼,当不起大人学生之说,当日大人要回名帖,想是已将余某拒之门外,况会试刘次辅大人点了启蛰,已是启蛰的房师。”
几个官员一听,心中皆已明白,他们同在一起做事,哪里不知刘詹士是什么秉性?
恐怕当日出身寻常又是从北地寒门过来的余启蛰上门拜会,这刘茂根本看不上,觉得人家中不了第,不曾拿正眼瞧人,眼下见人高中了状元,又过来攀关系,以师长自居。
刘詹士顿时脸色有些尴尬不愉,还要说些什么,沈晋春走了过来,他笑看着余启蛰,“我正要去找你,老师家中设了家宴,邀你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