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及此,余启蛰眸光晦暗,若程英真与慧觉大师有什么关联,那他与陆瑾这么多年不过是他人逗乐的玩意儿,被人戏耍玩弄于股掌之间。
就在这时,红姐端了药送进来,陆瑾接过让卫黎初喝了:“东厂的人应在四处找你,此地不宜久留,你还是回刘府比较安全。”
卫黎初受伤太重,此刻根本下不了床,他道:“等天亮我就走,不会给你们添麻烦的,不过你怎么会在梅园?”
陆瑾看了眼余启蛰,见余启蛰垂眸不知在想什么, 便挠了挠头道:“刚好路过。”
卫黎初自是不信的,谁闲来无事深更半夜会跑到京郊去,不过陆瑾救了他一命,这份恩情他还是心领的,便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你与崔慕白走得近,他的事你知道多少?”余启蛰忽然开口问道。
卫黎初看向他:“这得要看你问的是什么事。”
余启蛰淡淡道:“看来你也知道他与朱悱的龌龊事。”
卫黎初神情微变,惊讶于余启蛰竟然也知道……
崔慕白为他引走了东厂阉狗,如今尚且不知有没有暴露,卫黎初禁不住替他解释道,“他也是身不由己,并非是你想的这么龌龊,他出身书香世家,门风清正,又娶了大表姐为妻,本该是过着神仙眷侣的快活日子,若非朱悱强逼,哪里会自甘堕落,若说这世上谁最想要朱悱的命,崔慕白首当其冲。”
余启蛰对这些不感兴趣,也无意了解崔慕白有什么样的苦衷,只要知道崔慕白并非忠于朱悱就足够了。
崔慕白也想要朱悱的命,那就太好不过了。
“崔慕白时日无多,你告诉他,若想要朱悱的命,就来找我。”余启蛰站起身,丢下这句话,对陆瑾道,“你和六子送他回刘家,我天亮还要去刑部,先走一步。”
“师弟,那你怎么回去?”陆瑾关心道,“还是让六子送你,我让红姐帮忙找一辆马车来。”
余启蛰轻晒,“我走回去,脂香街人多眼杂,别折腾了。”
东边天空已冒出鱼肚白,眼看着就要天亮了,余启蛰掠身而起,运起内力,身姿翩然如燕,眨眼间已是不见踪迹。
陆瑾一拍脑门,他总忘记师弟如今的身子骨已经好了,内力也恢复了七八成,不是从前那个身体孱弱,手无缚鸡之力的病弱书生了。
床榻上的卫黎初有些吃惊:“余侍读竟也是习武之人?怎么生的一副文弱模样?我只当他才华斐然,半分都瞧不出他还会武功。”
陆瑾一笑,颇有些自豪,“我师弟他是文武全才,只是早几年生了一场病,失了内力,也不能再动武,如今身子好了,才重新拣了起来。”
卫黎初看了眼陆瑾,有些羡慕他的身手,若是他有陆瑾武功之高,今夜说不得就能将师父给救出来了,如今打草惊蛇,再想去救师父,只怕会更难。
“你和余启蛰是同门?”
陆瑾颔首,他不无隐瞒地道,“我们师父便是敕乐山法华寺的慧觉大师。”
卫黎初顿时坐直了身子,扯得伤口一痛,“你说你师父是法华寺的僧人?”
陆瑾方才听卫黎初说程英和张道陵曾去过法华寺虽惊讶,但哪里会想到慧觉大师的身上,因而不觉得这有什么不能说的。
“我就是在法华寺长大的,你不用激动,我压根就没在寺里见过你师父和程英。”
卫黎初有些失望,可他明明查到程英在法华寺逗留了很长一段时间,前几年的时候,几乎每年程英都会出宫去法华寺小住,虽然是称病外出就医,但实则是去了青州法华寺。
“你们寺庙就没什么古怪的地方?”卫黎初若非是已经找到了师父张道陵的下落,不然就会亲赴法华寺去瞧瞧那里究竟藏着什么秘密?不过是一个小地方的寺庙,怎会使得程英一而再再而三的前往。
陆瑾还真仔细想了想,他摇头道:“我们法华寺能有什么古怪的,我师父佛法精湛,心怀天下苍生,教导我和余启蛰要为万民开太平,我们法华寺的僧人绝不可能与程英那奸宦同流合污。”
卫黎初有些失望,见窗外已是大亮,下床道:“劳烦你送我回府里。”
陆瑾帮他套上鞋袜,在柜上的水盂里留下几枚银子,才扶着卫黎初往外走,出了屋门,红姐听到动静,从偏房走出来:“怎么这就走了?”
“这里不算安全,不给你添麻烦了。”陆瑾道,“昨夜多谢你收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