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答应,姜晋煕带人回去,崔元珍不想折腾,仍旧留在镇远号上。
姜晋煕是水军大将,按照军规,他只有在旗舰上才能发号施令。一旦脱离旗舰,哪怕你拿着令旗,其他舰只也是不认的。
沈志祥几人陪同姜晋煕回到大王号,姜晋煕让令旗兵打出旗语。
朝鲜水军接到命令,一条条战船分别靠近北洋一艘艘战舰。他们船小好调头,很快达到位置。
北洋的舰船派出小船,运载碗口粗的铁链,一条条拴住朝鲜水军的船头。
朝鲜水军高兴坏了,累了两天了,还是天朝水师仗义啊,要带着他们一块走。
朝鲜人中也有心思细密,眼神锐利的,一些朝鲜水兵发现北洋的战舰有些不对劲。
按理说大青头这种福船,一般都是三个桅杆。可是如今的北洋战舰只有两个桅杆。
后面的桅杆都不见了,变成一个又短又粗的东西。
那东西说是桅杆吧,上面没有挂帆,光秃秃的,又丑又可爱,搞不清楚。
李建安一声令下,传令兵打出旗语,舰队点火,准备出发。
蒸汽机不能说开就走,要先点火把水烧热。
只见海面上,一艘艘战舰后面,大烟囱里冒出滚滚黑烟。
大王号里,姜晋煕忽然发现镇远号冒烟了,吓得他一声怪叫;“不好!失火了!快去救大人!”
沈志祥早有准备,一把按住他;“别动!没事。”
哈哈哈,沈志祥几个手下忍不住笑出声来。
姜晋煕奇怪;“你们笑什么?”
沈志祥笑道;“那不是失火,那就是蒸汽机,是用来推动舰船航行的。你们这群人啊,真该到处走走,别老窝在朝鲜。”
姜晋煕将信将疑,看向水军副使金高申;“什么蒸汽机,你听说过吗?”
金高申模棱两可;“倒是听一些海盗说过,具体不了解。”
沈志祥笑道;“说多了你们不明白,等会你就看吧。”
这时候,甲板上的朝鲜水兵已经发现了,整个北洋舰队都在冒烟!
水兵们吓慌了,一个个交头接耳,不知所措。
朝鲜人是真的害怕了,不为别的,双方可是拴着铁链呢。这要是来个火烧连营,上哪伸冤去!
十几个朝鲜船长也慌了,有点想摘掉铁链,马上脱离。有些仗义的船长则下令放小船,要去帮忙救火。
总之,十艘板屋船上,那是一片惊慌失措,混乱不堪。
姜晋煕急忙让令旗兵打出旗语,稳定军心。
士兵们看见旗语,稍微稳定一些。
他们的旗舰大王号在镇远号后面,大人们都不怕死,他们还怕什么。
镇远号上,高大胆四下寻望着,摇了摇头;“这些朝鲜人大惊小怪,一点事就乱作一团,火还没烧到他们船上,就开始慌了。看来还是总裁英明,指望他们冲锋陷阵,那是不靠谱的。”
李建安道;“自古以来,没有一支强军是需要别人冲锋陷阵的。一支军队,或者一场战争,当你指望别人冲锋陷阵的时候,那失败的结局就已经准定了。”
不远处,崔元珍仰望着船中的大烟囱,吓得老脸惨白。
旁边李大海扶着他,还在安抚;“您老真的不要怕,没事的。”
崔元珍抖如筛糠,都快哭了;“上官,蒸汽机在里面烧火,不会把船烧烂嘛?我看黑烟冲天,火势肯定不小,要不要派人下去看看。”
崔元珍说话间,眼神游离,不断四下寻望。他是真的后悔了,别人都走了,自己为什么要留下来。
一旦火势扩大,别人都是身强力壮,可以跳海,可以下小船,自己可怎么办啊!
李大海笑道;“您老就把心放在肚子里吧。我们的蒸汽机已经非常成熟,实验了很多年,不会失火的。您看着烟大,其实火势都在铁盒子里。”
崔元珍懵了;“大火在铁盒子里?那要多大的盒子?烧多少木材?”
李大海无奈;“算了,说不清了,等会带您下去看看吧。”
李建安那边,已经下令起航了,传令兵正在打出旗语。
李大海让手下人照顾崔元珍,他下令开船去了。
崔元珍正在懵圈,头顶汽笛忽然爆响!
嘀————
巨大汽笛喷出白汽,声震万里!
嗷!崔元珍吓得一声惊呼,直接摔倒,嘴歪眼斜,抽搐起来。
他虚岁七十了,原本就万分紧张,猛然惊吓,如何受得了。
“不好了!老大人抽了!”
李建安急忙跑过去,一个班长已经把崔元珍扶起来。
“怎么回事?”李建安问。
那班长道;“汽笛响得太忽然,老大人没准备,吓倒了!”
李大海已经跑过来,那个拉汽笛的水兵也慌了;“我没看见啊,不是故意的。”
李大海生气;“你们这帮小子,毛毛躁躁的,眼睛都吃屎了!你们拉汽笛前应该先观察,就知道往死拉,真被你们活活气死。”
几个水兵无奈,低着头。
宋兴元也在旁边;“别说了,掐人中试试,我去叫军医。”
李大海让两个手下稳住崔元珍,亲自掐人中,顺气。
崔元珍不再抽搐了,只是叫个不停;“哎呦,哎呦,可怕,太可怕……”
他唠唠叨叨的,又开始说朝鲜话,后面听不懂了。
这时军医来了,李建安让抬下去,好好照顾。
崔元珍是朝鲜重臣,就这样被吓死了,上哪说理去。
甲板上忙忙叨叨,镇远号可是开动了。巨大船体慢慢起动,披荆斩浪,开始加速。
北洋水师其他二十艘战舰,纷纷开动,冒着滚滚黑烟,把一条条大铁链拉直了。
朝鲜水军一条条战船被拉动,跟着走起来。
朝鲜水兵们完全惊呆了,一个个挤在船头,凝望这精彩绝伦的一幕。
北洋水师没有扬帆,也没人划大桨,如同使了妖法一般,就这样凭空动起来!
不可思议!叹为观止!
朝鲜水兵议论纷纷。
“他们是怎么做到的?大船自己会走?”
“他们的战舰会冒烟,自己会走,是不是活了?”
“一定是某种妖法,我听我爹说过,当年东王就会妖法,可以让灯笼在天上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