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呢?”曹嵩显得很是急切的问道。
“他们海外一块自己的土地都没有,要这些种子做什么?有多大价值?
如果有了这些种子,今后那里的百姓他们能带走吗?”
袁愧的话说的的确是实话,让曹嵩根本无法辩解。
“次阳,如果华夏推广开了,他们愿意把种子传出去吗?”曹嵩喝了一口茶。
“一定会。”
看着袁愧如此坚定回答,曹嵩似乎明白了,不过,他依然问道,“你的依据呢?”
“巨高,你想想,如果未来华夏富庶,周边国家的庶民食不果腹,那么边境一定不会安宁,吃不饱饭的人会想方设法逃往华夏,那样一来,华夏负担必然加重,百姓跑光了,统治者愿意吗?肯定不愿意,那么只能管束百姓,同时会联合周边国家和华夏开战,最后无论输赢,华夏必然不愿意看到。
另外一个,一旦推广以后,这些种子必然会流失到周边国家,与其这样,不如大大方方送出去?这样一来,周边国家所有的人都会感念华夏的恩德。”
“你的意思是辽东王会这样做?”
“巨高,这点不用怀疑,老夫和他打交道多年,他的格局和眼光无人能及。
他希望华夏好,但不代表他不知道对于华夏威胁是什么?因为他知道,儒家思想教育下的百姓,只要不饿死,所有的人都会像绵羊一般温顺。”
袁愧得知土豆和红薯那一刻,很多事情他就想通了,刘恢要华夏成为世界霸主,那么,里面不应该只有霸,没有恩德?
曹嵩笑了笑,“次阳,我们这一帮人里面,最了解辽东王的恐怕就是你了。”
“哈哈…”袁愧用笑声掩饰尴尬。
“还有一件事情。”曹嵩继续说道。
“巨高说的是华夏制度变化的问题?”
曹嵩看了一眼袁愧,“你知道?”
袁愧点了点头,“杨彪和刘虞找过我。”
“你如何看?”
“以目前华夏的情况,这是最好办法,至少能安住我们这些遗老遗少的心。”袁愧有时心里非常感叹,华夏这一群人真的什么办法都能想出来。
曹嵩点了点头,“这里社会环境很宽松,我见了康成、伯喈和慈明他们。”
袁愧给曹嵩面前的茶杯加满了水。
“巨高,这么多年来,这段时间是我心里最踏实的日子,夫人都说,我最近睡眠特别好。”
“是啊,我那孙子,很不情愿和孟德一起出去。”曹嵩到了这里,他逐渐明白了,这些年轻人为何喜欢这里?因为这里你可以说自己想说的任何话,没有那么多限制,人与人之间没有那么复杂。
“都一样”。
“前段时间,华夏百姓大会通过的通奸罪你看过没有?”
“看过,那是华夏司法学院的老师们提出,最后审定通过的。
从里面可以看出不少东西来”。袁愧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
“是啊,原来朝廷的通奸处罚注重肉体和道德,而华夏取消肉体,更加注重个人利益和通奸罪挂钩,说明华夏律法上面更加敬畏生命,同时,又担心通奸罪给社会造成的影响。”曹嵩多年来,一直是华夏日报《早期的辽东日报》的忠实读者。
“我最近也在想,前段时间也走了不少地方。
我开始明白了,华夏法律注重一个字:宽。
现在华夏把一些刑法已经取消了,比如:五马分尸等,株连九族之类的刑法也被取消了。”
曹嵩点了点头,“不知是好还是坏?”
“巨高,利弊皆有,立场不同,得出的结论不同。”
袁愧继续说道,“就像株连九族,律法解释权在手的人,最终会成为真正恶魔,因为他们没有限制和边界。
法律一旦没有边界,那将是普通人的灾难。
断案的人可以随意给你带上帽子,随意打击,这样的国家非常恐怖。”
曹嵩皱着眉头说道,“如果取消了重罪,那么造反的人会大量增加,他们不担心?”
“原来我和你担心是一样的,后来,我渐渐明白了。
如果百姓能吃饱穿暖,社会公平、公正、公开透明,想当官的渠道方式是放开的。
请问一下,谁去造反?”
袁愧嘿嘿一笑。
“半年前,我记得华夏有个案子,一名科长当官了,回到家乡,大家给他送了几个腊猪腿和几只鸡,总价值在三百多华元。
他以为是邻里赠送没有上报登记,后来被查处,按照受贿罪被开除。”
“这有点小题大做了?”曹嵩都不敢相信,一个科长居然为了这点钱丢了官。
“是啊,我当时也是这样想,但是华夏律法就是如此,一个从上到下受到监督和约束的官员,并不好当。
这和朝廷不一样,一个县令随便几年下来也可以富甲一方,这里不是。
这里官员全部都要申报个人财产,只要你财产超过收入,而无法说明合法来源,华夏廉政署就会抓人。”
“嘶……”
曹嵩好像把周边冷空气都吸干了一样。
“次阳,这样的官恐怕没几个人想当?处处受到约束和限制。”
“是啊,皇权有人造反,那是因为拥有无上权力。
就拿你曹巨高来说,你在朝廷是大司农,也是三公九卿里面的九卿。
你当时的权力多大?除了御史言官监督一下,谁管你?并且你我都知道,这些御史言官只要拿了你的好处,他还会监督你吗?
这样一来,大家就形成一个整体。
巨高,自古以来,我们都是自己人监督自己,不但遏制不了腐败,还会形成巨大利益链条,欺上瞒下。”
曹嵩心中大震,他不是惊讶于袁愧的话,而是惊讶于袁愧的变化,原来的袁愧总是一副大义凌然的样子,而现在却完全不一样。
“次阳的变化让老夫大为惊讶。”
“巨高,辽东王点醒了我,他说我们没必要非得披上一层伪装,这样活得太累,百姓也会感到我们之间隔得太远了。”袁愧也不知道,自己为何在这里会受到他们这么大的影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