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望州各县衙召集治下的里正们传下了州衙的命令,回去各置灭蝗之物,预防蝗灾。
而柳家这一日却暂时放下了治蝗之事,来冯家喝喜酒了,因为今日正是冯柯和方小姐的大喜之日。
柳明诚亲自主婚,给足了方家面子。方家的嫁妆除了京城那边新娘父母给准备的一份以外,方深甫也给添了许多,摆满了冯家的院子。
未时正,新娘子的花轿到了,负责赞礼的赞者将新娘引到礼堂上站立在北面,新郎则在南面作揖之后进入。入室后,二人对坐,赞者在酒盏中倒上酒,递给二人,二人饮下。然后摆上食物,新郎、新娘又分别饮下第二盏、第三盏酒,饮完后二人起身,再次行拜礼,撤下食物。礼成。
新娘被送入洞房,新郎冯柯则被军中的兄弟们拉去敬酒。
柳恽今日趁着父亲没注意也喝了好几杯,晕晕乎乎之间突然发现自己腰间的玉坠不见了,就四处去找,这时恰好一个豆蔻少女从他身旁经过,柳恽一眼看见了那少女腰间的玉坠顿时急了,一把拽过那姑娘,质问道:“你怎么偷我玉坠儿?!还给我!”
那小姑娘正是禾儿,她今日本来非常开心,此刻突然被人凶巴巴地大吼,还冤枉她偷东西,心里又怕又委屈,顿时“哇”地一声大哭起来。
这一声惊天动地,即便是在鼎沸的人声中也有异军突起之效,柳恽也没想到她会哭的这么凶,顿时也吓住了,酒也醒了大半。
冯姨娘一看新收的小侄女儿跟儿子在一起,还哭得那么凶,不用问,肯定是自家儿子欺负人了,当即过去揪住了柳恽的耳朵:“臭小子,你欺负表妹干什么!”
“姑姑......”见有人撑腰,禾儿哭的更凶了。
“表......表妹?哦——禾儿表妹!”柳恽这才反应过来,眼前这位就是冯柯的妹妹、没见过面的那位小表妹。
其实冯柯认亲以后就带着禾儿来见过冯姨娘了,只是当时柳恽没在家,所以没见上,此后他因为在庄子里练兵,也没怎么在家住,所以一直也没见过。
“可是......可是......我的玉坠儿在她那儿。”柳恽也挺委屈的,他也不是无缘无故凶人的呀!
“什么你的玉坠儿,那是我的!”柳翀听见这边的动静,也走了过来,“是我那块,我之前送给禾儿妹妹了,不信你看。”柳翀把禾儿腰间的玉坠解下来给柳恽看了看,果然上面有个“棠”字。
原来这玉坠本就是一对,是冯姨娘偶然所得,一个刻了“棠”字,一个刻了“棣”字。当初冯姨娘知道这位大公子身份特殊,既有心讨好,又希望自己儿子跟他处好关系,便将这对代表兄弟之情的玉坠一分为二,“棠”字坠给了柳翀,“棣”字坠给了柳恽。
柳恽此时方知自己弄错了,脸一红,赶紧给禾儿道歉。禾儿正在气头上,也不理他。
“大哥......”柳恽求助似地望向柳翀。
“我可不管啊,你自己惹哭的自己哄。”柳翀飞也似的逃跑了。
柳恽无奈之下只好硬着头皮一路追着禾儿说好话,又答应给她买零食,带她去游乐场玩,哄了半天才算是把禾儿哄好了。
柳恽刚刚松了口气,这时,柳忱拿着一块玉坠过来递给柳恽:“你的坠子,掉在桌子底下了。”
一听坠子,禾儿小嘴又撅起来了,刚舒展开的眉毛又皱在了一起,一跺脚扭头就走了。柳恽接过玉坠也来不及跟二哥道谢,追着禾儿继续哄去了。
冯姨娘看着儿子那小意殷勤的样儿心里倒是有所触动,恽儿这孩子还从未对家里任何一位妹妹这样上心过呢!
自初七开始,柳翀、柳忱就再也没闲着了。柳明诚使唤起儿子来毫不客气,这治蝗一事干脆就交给了他俩和梁睿,让几个年轻人自己去折腾。
三人今日便是第一次碰头商量具体的做法。
柳翀借来了柳明诚的舆图,指着舆图道:“这是望州的位置,正好将西面的郢州、宁州和东面的交州隔开了,也就是说无论蝗灾从郢州还是宁州过来,望州都是躲不掉的。而且平原、屏南两县会是最先接触到蝗灾的,这两县防好了,合川、昌河压力就会小很多,否则蝗群过境,咱就算失败了。”
“那依柳大哥的意思,是要将平原、屏南两县与郢州、宁州的交界处作为治蝗的主战场?”梁睿揣测道。
“对。”
“这两县西边界加起来有多长?”柳忱问道。
“我大致估算了一下,大概将近四百里。”
“方法呢?”梁睿问。
“我认为主要还是要靠火。”柳忱说出了自己的意见。
“火攻肯定是没错的,但是三策要同时进行,尤其是用围布拦截,需要动员大量的百姓参与,这件事要交给你俩去做,把府里的护卫带上一半出去,让三弟和邹浩也带着庄子里的护卫一起参加。另外,还可以每隔一段距离搭一个高台,在高台之上设置篝火台,吸引高处的蝗虫。”
“可是,大哥,制作布围、抄袋很费布料的,老百姓家里不可能有那么多布料的。而且这些布料用完之后几乎无法回收利用,基本是废弃了,老百姓未必舍得。”柳忱在这个问题上想的很细。
“你找父亲问问,看州衙、县衙库房里有多少夏布、木料、竹竿,能不能都拿出来。咱们府里也有不少夏布,你去跟母亲秉一声,先拿出来应急。再不够的话就得找城中富户化缘了。”
“行,我先去问问。”
“那这两个县的布置就交给你俩了,鸭子我让冯柯这两天就都运过去,我给你们运煤去,我油田那边还剩一些毛竹我也让人运过来帮你们搭架子。”
“好,那我们这就去分头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