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曼在零号房前站定,整理稍乱的碎发,平缓呼吸,一切准备妥帖才轻轻敲响房门。
“老师,我是小曼。”梁曼手抚上心口,从没有过的忐忑。
得到允许,梁曼才缓缓拉开房门,一眼便注意到房内容貌隽秀的男人。
梁曼神情稍显局促,半垂着脸,含羞地掀起眼皮,“抱歉,不知道老师有客人在?”
许余垂着眼,指节缓缓摩挲着茶杯边缘,像是未曾注意梁曼的到来。
乔老看了眼梁曼,露出欣慰的笑,侧身向许余介绍,“许先生,给你介绍一下,这位是我学生,梁曼,帝城远近闻名的才女,也是我为这次的慈善拍卖会,特意邀请来锦上添花的拍卖师。”
“小曼,这位是许余,许先生。”
梁曼的目光偷偷瞥向许余,他虽坐着,却能看出肩宽腰窄,人高腿长。
不同今晚其他贵宾隆重的穿着,许余穿了件简单的蓝白条纹衬衫,领口开着,露出里面深色的线衣,高挺的鼻梁搭着银色边框眼镜,给人一股儒雅禁欲的美感。
衣着简洁却不失大气,他只凭一张脸,就足够惊艳。
梁曼压抑着内心的怦然,表面装得云淡风轻。
许余目光一抬,看向梁曼,嘴角露出淡笑,礼貌夸赞,“今天这场拍卖会能有如此佳绩,梁小姐功不可没。”
梁曼莞尔笑然,“许先生过誉了,老师盛情相邀,小曼自当尽心。”
许余略微勾唇,目光只在她身上停留片刻便收回,也没有要继续交谈下去的意思。
梁曼突然觉得有些尴尬,她和别人交谈,从来都是对方找话题,她应付敷衍,现在掉了个,很不习惯。
“许先生方才慷慨,可是对奇楠有着特殊的情感?”梁曼小心翼翼地抛出话题。
“小曼,你这问题我刚才就问过了,许先生对奇楠并没什么研究,我猜应该是要送人的。”乔老眉眼含笑,看向许余的眼神多了几分八卦的意味。
梁曼心里咯噔一下,能花两个亿买一块奇楠送人,怕不是很重要的人。
“年轻人对奇楠认识不深,许先生莫不是要送家里长辈?”
梁曼和乔老的眼神都一刻不移地盯在许余身上,都期待他给出一个符合自己内心预期的答案。
许余神情慵懒地坐着,将手中的茶杯放置一旁,嘴角上扬,平静的眸光有了一抹悦色,“不是,家里的小朋友喜好收藏。”
乔老一听,花白的眉梢调皮地扬了扬,嘴角忍不住咧开,仿佛嗅到了一丝恋爱的香甜味儿。
他就说他绝对没看错,这个许余对时卿暖那丫头,感情不一般啊!
还冒充人家家长,怕是早有预谋,肖想已久了。
梁曼的脸色就没那么明朗了,小朋友这个称呼听着寻常,可貌似别有深意,她声音弱了些,“小朋友?没想到许先生家里的小孩子也对奇楠这种东西有兴趣。”
“说小也不小了,成年了。”许余脑海闪过时卿暖的脸,嘴角含笑,倏而抬眼看向梁曼,“梁小姐见多识广,若是有稀奇的古籍医书之类,还劳烦替我留意。”
“小朋友对这些东西痴迷,也是没办法,只好替她尽力寻找了。”许余说话时的眼神和语气,带着毫不遮掩的宠溺。
倒真像是家长宠溺孩子的口吻。
梁曼低垂着眼,情绪明显失落,话已至此,她要是再听不懂其中的意味,那就是真傻了。
“许先生口中的小朋友,可是心上人?”梁曼明知不该继续追问,可她终究抱有一丝幻想。
生平第一次的心动,哪怕有万分之一的可能,她也想问个清楚明白。
许余眸光稍顿,鼻翼旁的镜片在光下泛着冷意,他眼瞳极深,看似说笑的语气却透着隐隐的压迫感,“若我说是,那梁小姐莫不是得竭力相助才好?”
很多时候,许余表现出来的礼貌谦逊,不是想与人为善,反而是为了与人拉开距离。
梁曼自然察觉了许余情绪的变化,原本就是她言语窥探别人隐私在先,她立即颔首,“抱歉,是我唐突了。”
乔老也发觉气氛变得尴尬,于是笑着开口,“许先生,时间不早了,要不我让厨房送些吃的,咱们坐下边吃边聊如何?”
“乔校长美意,晚辈恐怕要辜负了,实在抱歉。”许余说话间起身,冲乔老点头致歉,随即看向梁曼,“我就不打扰二位叙旧了。”
许余从梁曼身前掠过,连余光都不曾有她的影子。
梁曼往前跨了一步,还想说点什么,“小曼。”
乔老突然叫住她,冲她略微摇头,梁曼攥了攥手,终究是什么也没说出口。
“小曼,来坐。”乔老招呼梁曼坐下,“今晚你能来,老师真要谢谢你。”
梁曼摇摇头,“这样的好事,老师能想起我,我才是该谢谢老师的。”
梁曼面带微笑,眼里却黯然无光。
犹豫再三,她还是问了,“老师,这位许先生是做什么的?一看这气质就不是寻常人家的公子!”
拥有这般不俗的容貌气质,豪掷两个亿连眉头也不皱一下,定是个身份尊贵的人物。
乔老作为过来人,又怎会看不出梁曼的心思,只不过落花有意流水无情,凡事还得讲究一个情投意合。
更何况许余的心思现在全只一个人身上,其他人要想入他的眼,怕是难了。
“小曼,既然知道许先生身份尊贵,就得拿捏好分寸,不该知道的就不要知道,不该问的,也别问。”
能让傅家老婆子这番重视,身份神秘连他也不曾透露半分,又该是何等人物!
梁曼失落地垂下眼,乔老见状也不忍,叹了叹气,“小曼,你是个聪明又优秀的丫头,可别在这种地方犯糊涂啊!”
“嗯,我明白。”梁曼点点头,了然地笑了笑。
许余对她无意,她自然看得懂,只是很羡慕他口中那位‘小朋友’。
能让矜贵儒雅的他如此珍视,那该是怎样一个优秀的女孩子!
***
一号房门外。
“傅少有什么需要只管提,我们一定尽力满足。”乔成德站在门口,笑意盈盈的。
傅云深站在门里,一手插兜,表情极不耐烦,“知道,乔先生没其他事的话,就忙去吧!”
傅云深只想把人撵走,这乔成德跟个话痨似的,话匣子一开没完没了的。
乔成德也不觉得尴尬,双手背在身后,笑着离开了三楼。
他们家老爷子没亲自来,傅云深自然心里不舒坦,这小子惯会摆臭脸的。
乔成德一走,林渡急忙跑进来,面色焦急,“少爷,不好了。”
“什么事,慌慌张张的?你现在代表的傅家的脸面,注意稳重。”傅云深冷眼睨着他。
林渡连忙稳重地点头,想起正事立马又开始慌张,“不是,少爷,少夫人不见了。”
“什么?”傅云深蹭地一下站起来,看向林渡的眼神骤冷,“那你在这儿干嘛?还不去给我找人。”
林渡缩着脖子,声音发抖,“找了,到处都找了,可就是没见到少夫人的影子。”
他本来好好跟着秦越的,可谁知道他就跟人打了个招呼的空隙,扭脸人就不见了。
傅云深黑着脸,一手拎起林渡的领口,语气森冷可怖,“那就再找,就算把这艘游轮翻个底朝天,也得把人找到,今天要是秦越少一根头发,你知道后果的?”
林渡不知是被勒的,还是被吓的,面红耳赤,嘴唇惨白,小鸡啄米似的点头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