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余看她面色如常,不像想起什么,眼睫又失落地垂了下去,嘴角扯出笑,揉了揉她的头顶,“我也是,很高兴认识你,小暖。”
他注视时卿暖的眼睛,墨色的瞳孔含着热烈而诚挚的情愫。
若是当初没有遇见你,或许就不会有今天的许余了。
二十年前......
深夜的医院,寂静无人的长廊,天上的圆月泛着明亮的光,寒冷又悲凉。
本该幸福团圆的三口之家,因为一场突如其来的车祸,最后只剩下他一个人独自守在这冰冷的夜里。
那轮明月的圆满,对他来说是极大的讽刺。
脑海里挥之不去的,是父母死前满身鲜红,还有鼻尖那股无法散去的浓浓血腥。
像是一场噩梦,他从天堂顷刻坠入了地狱,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这晚是中秋夜,他坐在窗前,双腿蜷缩望着窗外的明月发呆,像是被人遗弃的小猫,绝望却又无可奈何。
那轮皎洁的明月,像是有魔力一般召唤着他,脑海里挥散不去的鸣音,像是蛊惑人心的咒语,为他指路,引他和父母团聚。
他果然还是不想一个人寂寞孤独地活在这世上。
冥冥之中,他好似听到父母的呼唤,他迈着沉缓的脚步走出了病房,恍惚间走到电梯间,不经意瞥见角落里的小女孩儿,小小的一只蜷缩在那里。
他见过她,她的爸爸也走了,听说是得了重病,也在今天,和他父母去了同一个地方。
他只是垂了垂眼,没有再理会小女孩儿,径直走进了电梯,抬手直接按下了医院最顶层的按键。
电梯门关闭前,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撕心裂肺的哭声,嘴里不住呢喃地叫着爸爸。
直到电梯门关闭的那一瞬间为止,哭声越来越响,也越来越叫人痛心。
他狠不下心,关闭的电梯门又重新打开,小许余从里面走了出来,满目苍白无力地凝着角落里缩成一团的小女孩儿。
女孩儿抬眼看他,干净又漂亮的眼睛里盛满了泪水,像是怕他走了,眼泪一串接着一串拼了命地往下掉。
她止不住地抽泣,声音可怜又无助,“大哥哥,我...我没有爸爸了。”
小许余的内心猛地颤了一下,心脏猛地被揪住,脑子像是被什么东西给惊醒了,他开始急促地呼吸着空气。
像是即将溺死的人,突然得救了。
他突然反应过来,她和他一样,都失去了至亲至爱之人,他们都一样地无助,一样地绝望,一样地可怜。
而且她还那么小,那么干净。
她的未来不该和他一样,只活在无尽的深渊和地狱中。
小许余走过去,蹲在她身边,将小女孩儿抱在怀里,女孩儿像是抓住最后一根救命稻草一般,死死拽着他的衣服不撒手,“爸爸,爸爸~~我没有爸爸了,爸爸死了,再也不会守护我了,爸爸是骗子,她说了要陪我长大的。”
小许余学着爸爸妈妈以前安慰他的模样,安慰着怀里的小女孩儿,嘴里温柔地说着让人安心的话,“不怕,不怕,小暖不怕,以后哥哥保护你。”
他也不清楚,自己是出于什么样的心理说出了这番话,又是为何会做出这么艰难的承诺。
他只是忽然感受到,身体里原本停跳的心脏又重新动了起来,只是找到了一个可以让自己继续活下去的理由。
这一晚,他失去了所有,却找到了可以终其一生的信仰。
他会好好珍惜,牢牢攥紧,不再失去。
......
时卿暖看着他思绪飘走的眼神,嘴角弯了弯,“想什么呢?这么出神。”
许余眉眼弯弯,轻声回答,“只是觉得很庆幸,还好遇见了你。”
她拉起他的手,指节抚摸着色泽莹润的串珠,语气轻挑,“你可想好了,收了我的东西,以后可就只能是我的人了。”
时卿暖垂头,若有所思盯着他那双手,骨节修长,漂亮得没有一点瑕疵。
许余扯了扯唇,“你倒是胆子大,也不怕我是坏人?”
他从未在时卿暖面前刻意隐瞒他的身份,只是她从来不问,他便也不提。
“你都说我胆子大,我还怕什么?”
时卿暖知道许余心里藏着秘密,他不说,她也不想问。
她一直认为,每个人都是相对独立的个体,每个人心里都藏着或多或少却无法言说的秘密,即便两个人的关系再亲密,也得给对方留有适当的空间。
爱与被爱的前提,是彼此绝对的信任。
既然决定爱他,那就无条件相信他。
时卿暖主动搂上他的腰,坏心眼儿地在他腰上摸了摸,肌肉紧实,线条绝佳,手感极好。
她还真是捡到宝了。
许余被人明目张胆地吃了豆腐,齿间溢出淡淡的笑声,反客为主地将人摁住,眼神突然变得晦涩,嗓音磁沉悦耳,“小朋友,绵羊扮久了,你不会真以为我是吃素的吧?”
时卿暖胆子也大,仰着头对上他怨念又隐忍的眼神,嘴角噙着轻挑暧昧的笑,“这可不能怪我,谁让你自己...唔...”
温柔细碎的吻混着燥热的风轻轻研磨着......
这一刻,落日沉溺于橘色的海,晚风沦陷于赤诚的爱。
时卿暖勾着嘴角热切地回应着,她心里想说的是,‘谁让你自己要忍着的,她又没说不愿意’。
“天哪!天哪!亲上了,亲上了,又亲上了......”秦越被撒了满脸的蜜糖,捂着嘴整个人兴奋激动到不行。
近距离磕糖,牙都甜掉了。
“嫂子,嫂子,你轻点,你冷静,冷静,你捏得我肩膀好痛啊!骨头都快碎了。”傅铭轩皱着一张俊俏的脸蛋,捂着嘴巴,痛得差点叫出来。
秦越意识到自己失控的举动,立即松了手,傅铭轩长舒一口气,差点就折了条胳膊。
秦越想到什么,赶紧捂着傅铭轩的眼睛,一本正经地教育,“少儿不宜,小孩子不能看的。”
傅铭轩扒拉着秦越的手,无奈地叹了口气,“嫂子,你现在才遮不觉得有点晚了吗?”
该看的,不该看的,他不早看完了。
“你俩蹲在这儿干嘛呢?”
身后突然响起一道低沉的嗓音,做贼心虚的两人一屁股坐在地上,吓得三魂丢了七魄。
回头一看是傅云深,秦越嗔怪道,“你走路怎么没声啊!吓死我了。”
傅铭轩还被捂着半张脸,也认同地点点头,
他本来就有哮喘,这会差点把心脏病也吓出来。
傅云深看着偷偷摸摸的两人,又气又好笑。
明明是她俩在这儿鬼鬼祟祟的,怎么反倒恶人先告状了。
“傅云深,你鬼鬼祟祟站那儿干嘛?”这边的响动打扰到两人的亲密,时卿暖看傅云深的眼神饱含着不悦的敌意。
许余同样眼神玩味地看着傅云深,“偷窥别人隐私,确实不是君子所为。”
“你们俩别胡说八道啊!不是我,是她们俩...”傅云深慌乱地扭头,结果发现周围空无一人。
诶?人呢?
我去!这两罪魁祸首跑得可够快的!
这...这...他可说不清了。
傅云深站直身子,清了清嗓子,故作淡定,“切!谁偷窥了,海边这么宽,就许你俩逛呗!我不过是路过而已。”
说完话转身的一刻,连一秒都没犹豫,赶紧溜之大吉。
小媳妇儿居然把他一个人撂下顶锅,太过分了,一会儿回去必须对她进行一番深刻详细的教育。
许余见时卿暖一脸幽怨,笑着打趣,“我们...还要继续吗?”
时卿暖撇撇嘴,心情很不爽,没好气地说道,“我饿了,回去吃饭了。”
气氛都被破坏完了,还继续个屁啊!
傅云深这混蛋,是作者专门派来整她的吗?
许余宠溺地看着她气呼呼的背影,眼睛微微眯起。
小暖,你是真不记得我了,还是......